那便是皈依吧,不管你叫他什么,佛法还是上帝。——病隙碎笔
科学并非我们唯一的依赖,甚至不是根本的依赖。——病隙碎笔
所谓天堂即是人的仰望,仰望使我们洗去污浊。——病隙碎笔
爱,与喜欢混淆得最严重。“我爱你”,可能是表达着一次真正的爱情,也可能只是好色之徒的口头禅,还可能是各有所图的一回交易。爱的情感包括喜欢,包括爱护、尊敬和控制不住,除此之外还有最要紧的一项:敞开。互相敞开心魂,为爱所独具,这样的敞开,并不以性别为牵制,所谓推心置腹,所谓知己,所谓同心携手,是同性之间和异性之间都有的期待,是孤独的个人天定的倾向,是纷纭的人间贯穿始终的诱惑。
爱却艰难,心灵的敞开甚至危险。他人也许正是你的地狱,那儿有心灵的伤疤结成的铠甲,有防御的目光铸成的刀剑,有语言排布的迷宫,有笑靥掩蔽的陷阱。在那后面,当然,仍有孤独的心在颤栗,仍有未息的对沟通的渴盼。你还是要去吗?不甘就范?那你可要谨慎,以孤胆去赌——他人即天堂,甚至以痛苦去尝你平生夙愿。爱不比性的地方正在这里,性唯快乐,爱可没那么轻松。
——病隙碎笔
皈依无处。皈依并不在一个处所,皈依是在路上。——病隙碎笔
我想,上帝为人性写下的最本质的两条密码是:残疾与爱情。残疾即残缺、限制、阻障……是属物的,是现实。爱情属灵,是梦想,是对美的期盼,是无边无垠的,尤其是冲破边与限的可能,是残缺的补救。——病隙碎笔
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性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恒途。——病隙碎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