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冬至,无雪。
下午在微信上问小爽,周末两天是否都在学校,她说,她明天研究生考试。我一时有些许歉意,自己忙昏了头,居然记错了这么重要的日子。
她又问我,你要过来吗?我说,不了,你好好考试,考完了我再约你。
都说冬至吃饺子,那么多年的传统,自是要凑凑热闹的。因为一直在忙,等到下班了,忙完了,转身一看,办公室已空无一人。
我一个人,走在街上,去那家经常去的饺子店,耳机里听着谢春花的《借我》、宋冬野的《安和桥》,逃跑计划的《阳光照进回忆里》,如此三首,不断循环。
那家饺子店很远,一路上我听的出了神。这几首歌没有让我陷入无尽的回忆,也没有真的想要向时光借十年,而是想起了北京。
北京,这个我离开之后始终不愿轻易触碰,不常说起,却只愿深藏心底的地方。
与别人不同,我看到的北京,不是灯红酒绿的繁华帝都,不是首都这样的尊贵符号,不是全国政治中心这样严肃而重要的地位,不是全国优越资源的聚集地,不是,这些都不是。
我看到的是一个从远古走来的,历经风雨的,有着细数不尽的故事,传承着文明,有着悠久历史的城市。
就像一个人,高高在上,集万千尊荣于一身,可是,我却从她的眼眸中看出了无法诉说的情怀,忧伤、愁苦、欢乐、爱恋……
小时候看夏雨演的《康熙秘史》,清晰地记得片头一闪而过的那个场景,登基之后的康熙,坐在龙椅上,眼睛里满是悲凉,身后的背景很暗,暗的人心凉。那个电视剧我没看完,唯独记住了这个眼神,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无法忘怀。
我在想,九五至尊,当他真正坐上了那把无数人为之争抢一生的龙椅,又有谁能体会他内心的悲苦和无奈呢?有谁能真正了解过一位帝王的内心呢?
故宫,其实我更喜欢叫它紫禁城,一出于对古代文化的喜爱,二是因为一些小情结。
我去过三次,第一次是和一起实习的同学们,六月天,跟着一队人,步履匆匆,不像是为故宫而来,更像是在奔赴另一个未知的地方。没来得及看清飞檐上到底是狮子还是蛟龙,也没能记住几个大殿和后宫的名字。
后来的两次,是陪同学来,其中有一次,是为了成就一位好朋友的“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也是夏天,兜兜转转,我的脚还磨出了泡,可是,故宫的地面我还是没走够,觉得那里的地面很奇特,有种说不出的喜爱和莫名的亲切。
北海,我没有在冬天去滑过冰,更没有在滑冰时顺带着吃一串糖葫芦,去的时候都是夏天,乘着需要不断脚蹬的游船,因为天生怕水,每次都是一边在微分徐来中欣赏着景色,一边内心暗暗的怕。
长城是临走的前一天去的,依然是夏天,早已过了立夏,但夏至未至。那天太阳很好,天气晴朗的像个孩子。阳光越烈,漫山的草木就越发生机,仿佛要与这烈日一较高下;头顶的树木不够茂密之处,就被阳光钻了空子,投下一地的斑驳。
在城墙上,我抚摸着灰色的砖块,将耳朵紧紧贴着它。我想听听,是否能听见那些古代的将士与外族入侵者战斗时的呐喊,是否有苍凉雄劲的风夹杂着孟姜女的哭声,是否有远嫁他乡的和亲公主在山脚下留下叹息,我想听听这绵延数里的雄伟城墙之上,到底隐藏着多少无人问津的沧桑历史。
我总喜欢把最爱的留到最后再拿出来,颐和园便是我最后想说出来的地方。
我喜欢仰着头,走那条长长的长廊,那上面的壁画,是无数个故事,虽然我看不懂,只是听园子里的导游讲过几个;园子里的湖,不知道是不是叫昆明湖,我不知道,也从未问过,只知道我曾在春日里,迎着太阳和春风,看鸭子在化了冻的湖面上游泳、嬉戏,湖面波光粼粼,不甚美好。
那个桥,是叫十八孔桥吗?我也没问过,只是我看到那个桥,就会想起“断桥”和“十八里相送”,在我看来,那桥是浪漫而唯美的,我远远看着就好,不可亵玩。
北京很大,去过的地方,不算多也不算少,去过的地方,便是心中一生的财富,未去的地方仍留有一份憧憬,不想一一的说。也许,这样才刚刚好吧。
那些年,我的工资很少,可是我很快乐,我可以在周末的早晨5点半就起床,去魏公村听广联达公司免费的培训课程,然后在下课后,临近傍晚时分跑去北京理工大学,转上一圈。
那些年,我遇到过很多善良的人,去超市买打折水果当作晚饭,总有阿姨告诉我,象牙芒好吃,只是被碰软了。护手霜哪一种实惠,好用不贵。排队结账的时候,一位和母亲差不多年龄的阿姨,很认真的跟我说,姑娘,要吃早饭,哪怕只是吃一块饼干或者一片面包。所以,一直到现在,我都坚持吃早餐,就像阿姨说的,哪怕只是一块饼干或一片面包。
那些年,亦庄的街道很干净,我们住的地方有很多慈祥的老人,说着一口带着京味的普通话,悠闲地在树下下着象棋或者摇着蒲扇聊着天。
那些年,我很少回家,一年两次,只有秋冬,再无春夏。刚开始,觉得一切都没什么,我只是闯天下去了,打拼去了,肯定要舍弃一些东西的。
后来,我的心受不住了,受不住身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厌倦了秋风起时,自己一个人在路边走着,身后的树叶纷飞而起的场景;受不住母亲欲言又止的支吾,这么多年,是我对二老,对家庭有亏欠,虽然并未有谁说过我,可是内心何时不是一清二楚?
于是,一个决定:离开。
一场告别 ,后会无期。
我走的那天,没有一一道别。只是在qq上发了一条说说,当我的说说打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我5年的北京生活也画上了一个句号。
列车缓缓开动,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久久地望着窗外,不愿收回目光。
说来矫情,那种感觉竟然有点生离死别的意思。
起风了,这里不是北京,这里的风和北京的风一样凛冽,但却无法听见那些古老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