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早晨一样清白

为了看一场日出,和阿玥在夜晚做了11个小时火车奔赴泰山。

火车之所以迷人,莫过于她上上下下,停停走走,将每个人都是别人生命中的过客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今夏在井冈山,曾跟两位学姐说过,我想给每一辆火车取一个自己的名字。因为列车员兜兜转转,可能不知道每一个角落发生过什么,但火车她一定是知道的。

也许是K738,也许是其他K或T,在从洛阳来镇江的途中,见证了某个男孩像位绅士,为身边人让座,也许是垂垂老矣的父亲母亲,也许是艳若桃李的姑娘,也许是说话投机的兄弟。也许他们相谈甚欢,也许他们相对无言。也许他们精神饱满,也许他们昏昏欲睡。她见证过这个男孩某些时刻的喜怒哀乐,我亦见证过。所以,我想,我们是朋友,我们应该互通姓名。

周三偶遇他和他心爱的姑娘,姑娘爽朗、大方,莫名的松了口气。兄弟,祝福你,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生活的脚步从不为谁停留。我们五个曾有过最亲密的时光,并肩往前,一起作战。可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在举杯祝福后我们最终走散。我亦伤感,我亦欢欣,只能把所有的故事都深深留藏在心坎里。惟愿所有过客平安喜乐。

早晨7点出泰山火车站,隐约可见不远处泰山的轮廓,却因为厚厚的霾没有感受到丁点阳光。公交站台偶遇一个漂亮的姐姐,自称是不无正业的70后,周末从辽宁出发一路南下游玩,登完泰山后去逛岱庙,晚上搭乘高铁去青岛看海。

可我还是想叫她姐姐,年轻是一种状态,无关乎容貌穿着,不说我父、我母亦是70后,便是我80后的表姐也少见这种活力与朝气了。也许,她真的“不无正业”,也许,也许,她背后有很多很多个或悲或喜的故事。

可那些都与我们无关,那个清晨啊,是她带来了第一缕阳光。感受着泰安与镇江不相上下的空气质量等级,预估着在山顶看到日出的可能性,我与阿玥当即决定放弃夜爬泰山,与姐姐一道立刻去红门登山。在一起买票后,我们很快分别,姐姐是来作甚的我不清楚,她不拍照也不求神,仿佛就是来家里的后花园散散步。

而我和阿玥却是实实在在的乡下观光客,必然是一路走一路拍照的,且是体力不佳,需要时常休息的。更何况,我也实在不愿把我俩在登顶途中,在每一块题字石头前逗留数秒,拽两句古文的穷酸秀才样让人(尤其是我喜欢的人)全程欣赏。

现在想来,久不受衡哥哥熏陶的我和阿玥,最默契也是唯一默契的一回,大约是我指着大石头念“高山仰止”,阿玥脱口而出“景行行止”。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知,阿玥亦不知,这应该是高中时代无数个早读和晚读后残留在我们脑海里最后的一点东西了吧。那些酸甜苦辣似乎留下了点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留下。大学第三年,我和阿玥依旧不知所谓。

泰山归来,还没咂摸出泰安煎饼的滋味,还没思考出爬完十八盘,站在南天门外欲哭无泪时,我究竟在想什么,就又投入了忙碌又琐碎的生活。

直到今天中午终于感受到了丝丝清闲,在渡哥哥的课前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睡前精心挑选的第五排俨然是我所坐那一列的第一排。茫然四顾,左右无人,六目无亲。睡眼朦胧,与斜后方的妹子对视5秒依旧没能看清她的长相,隐约觉得她冲我笑了。

无奈之下,我只能抬头看看渡哥哥英俊的容颜,微笑着给他一个谄媚的信号: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已经醒了,我就是打算坐在前排好好学习”。渡哥哥一如既往,西装革履,高瘦儒雅,ppt和人一样简洁讨喜,呈现出大学男老师应有的姿态。

可我依旧只看得见轮廓,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还觉得口渴得厉害。至于短暂性失明,应该是趴的太久了吧,无碍,无碍。两声充满感情、不知音量几何的呼唤过后,终于通过胳膊肘让斜前方某绿茶却不婊(这是最真挚的溢美之词之一)的女人从小说的世界里回到了现实中,她终于回过头来看我,“我要喝水”......甘霖从天而降,人类又一次获得了新生。不枉我拎回来的7盒煎饼,有一盒碰巧是她最爱的红枣味。

下课后,一个人坐在三江楼的教室里抄了一会儿笔记,犹豫一番,还是决定晚饭去一食堂吃面条。世间种种,美食亦是不可辜负的一种,如果为了减肥而天天晚上只喝粥,我应该、可能会哭的。

排队时不由记起,法律庭辩大赛做志愿者的某天,和两个学妹很晚了来此间吃饭,偶遇一位研三的前辈,端着面条笑的很开心,是孩子般的单纯开心。想想也是,昏黄的灯光,稀疏的人群,安静的餐厅,温热的面条配着香醋的味道,升腾出一股股白气,瞬间模糊了眼镜,飘向有几十年历史的高大屋顶,唯有蕴藉随着面条进入胃里,离心很近,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不开心的了。

晚饭后,一路发着呆、晃悠着回寝室,难得自在,便慢悠悠地晃荡,周末的校园总是异常的安静。看到主楼,会不觉想起大一因为平时忙,只能到期末前夕、没有晚自习的晚上,一个人来刷“视听说”。

冬季的夜晚总是很黑很冷,刷完题目从主楼的大门出来,不敢向右走,因为右侧好长一段没有路灯,我唯恐阶梯两侧的灌木后面藏着看不见的危险。也不敢向左走,尽管左侧的道路明亮又开阔。我的影子被路灯拉的很长很长,与树影重合,重重叠叠,却一个人也看不见,我总是忍不住想着若是大声呼喊,可会有人听见。

那时,最常做的选择便是伴着路灯向前走一小段,绕进三江楼的侧门,然后跟随自习大军从另一条路熙熙攘攘的回来,那些时光总是异常沉静。

然而,我亦有不怕的时候,比如,大联欢的晚上,一行人从教职工之家欢声笑语、高歌归来,那时候即使是漆黑的灌木丛在我眼里也是可爱的;比如,无数个从后街聚餐回来的晚上,沙沙住在老生楼,我们总是要经过那几条路的。

一路放空大脑,行至滋诺奶茶工坊,我冲着招牌上的人偶笑,他亦冲我笑。再一转头,便听到了寒寒兴高采烈的声音:高高!我俩像久别重逢一样隔着马路挥舞着手臂,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不远处的灯光篮球场上,轮滑协会正在举行一年一度的盛会,灯火通明,深情的外国女声传来,因为听不懂而显得尤其神秘动听。

恍惚中又想起了在井冈山连续一个星期云里雾里的晨训后,有一天一下楼就看见阳光洒落的那一刻,想起了在庐山听了一夜暴雨后一开窗就看见云海翻腾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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