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远在沐川县一个名叫黄丹的小镇上,山环水绕,虽谈不上人间大美,但只因这“故乡”二字,便端端地生出许多美丽,许多眷念。
小时候,离开小镇是最大的梦想。等到长大了,真正离开了,却又常常为这当初竭力想逃离的地方魂牵梦萦,只因故乡,只因这小镇的人、事、物。彼时年幼,只知道单纯的追逐,现如今已做了母亲,安稳沉静了许多,但想起故乡,仍觉得自己永远是个孩子。当孩子的感觉,真的很好。
小镇的女人,总是美好而善良的。一个人求学在外的时候,总是默默想起一些画面,最清楚的还是关于故乡,关于小镇。画面里,小镇总是黑白色,恬静安然。天刚蒙蒙亮,勤劳的女人们便起床了,我特别喜欢看女人们摇着一头秀发去院子里梳头的情景。女人们因为劳作,双手已不再光滑,粗糙或是有厚厚的茧,比不上城里女人的白嫩好看,但是这样的双手却可以下地干活、侍奉公婆、教养孩子,这是小镇女人们独有的温暖。再看看梳子,或是年代久远的木梳,已被磨得比手更光滑,或是塑料的一字齐齿梳,因为太尖,齿梳往往用打火机轻轻加工过,所以长短略显不一。画面调到女人本身,没有电视里美女的婀娜,也没有脂粉的香味,女人们甚至记不得为自己做一些最起码最基础的保养,风吹日晒便是她们天然的化妆品。她们的眼角有细细的皱纹,皮肤也不再白皙,身材丰满圆润,可以轻轻松松背上足以超过自己体重的重量还默默对你微笑,她们从来没有想过减肥或是更多的什么,只要每天的事做完,家人平安,孩子读书用功便是最大的满足。不需要梳妆台,也不需要梳妆镜,迎着朝露,女人们便在自己的院坝里打开一头秀发,左手扶发,右手持梳,认真地梳理起来。我总是反反复复看见女人们这样站在院坝里梳头的画面,或是真的,或是梦境,我总觉得这景象无限美好,深深地眷念这场景犹如一段反复听而不厌的旋律。梳完头,女人们边将梳子上残留的落发挽在一起,前行几步弯腰轻轻丢在土地里,那么轻柔,那么虔诚。梳完头发女人们便要忙活去了,所以每天清晨的梳妆对她们而言是美好的、轻松的,可以看看风景,呼吸新鲜空气,想想今天要做的事,可以为自己心爱的人梳一个特殊的发髻……
每天,我对着镜子梳头,总是无数遍想起小镇女人们在院坝里梳头的景象,或是独自默默梳好,或是三三两两边说这话边梳着头,或是微笑着给自己的娃梳好后再给自己梳……画面总是这样让我在每一个清晨默默动容,也许,女人们不是最好的,小镇也不是最好的,只因生了我们,养育了我们,小镇便是美好的,女人们便也是伟大的。
以此文献给我的故乡,也献给最美好的母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