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小小贱猫
北京的冬天来了。
躲在小小的出租屋里,暖气还没供,被窝里有两个暖宝宝,一个暖手,一个暖脚。
一个人在这个说不上陌生,也说不上熟悉的城市,天气一冷,更容易让人觉得孤独。
电话响了,是凌七源。
凌七源,我上中学的时候他喜欢我,那时我不知道。上大学的时候他喜欢我,那时我还是不知道。
中学的时候,他用那个年龄特有的方式向我表达他的感情。
他的座位在我后面,每天上课,我听到认真处,他会突然拽我的马尾,每次猝不及防我都会喊出声。
“田悠悠,你怎么回事?”老师终于忍耐不住,质问我。
“老师,我课本掉了,砸了她的脚。”凌七源用怪异地声音说。
“你的课本会飞啊?能飞到前面去砸她的脚?你们两个,屡教不改,都给我出去。”
教室里一片哄笑声,凌七源好像很骄傲的样子,晃头晃脑的往外走。
“田悠悠,给他把课本拿上,你们俩在外面听课。”老师看着他的背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每次捉弄我后,都连累我和他一起受罚。我那时候情窦还没开,我以为他特别讨厌我。
后来念了大学,我们俩居然在游戏里碰到了。
游戏里有个人名字叫扯不断的发丝。我记得中学时候,凌七源就常说我头发硬,怎么揪了这么多年,还一根未断。
我点了这个人的头像,看了他的资料,居然和我同乡。
起了好奇心,开了窗口和他私聊。这一聊可不得了,居然真是凌七源。
“凌七源,冤家路窄啊,居然玩游戏也能碰到你。”我发过去一堆怒火的表情。
“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他油嘴滑舌。
一阵唇枪舌战后,我忍不住问出我多年的疑惑,“上中学的时候,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讨厌你了,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他居然发过来一堆亲吻的表情,又想捉弄我,真是死性不改。
“你那时候总上课拽我辫子,我走路你伸腿绊我,我值日你跟在我后面吐瓜子皮,考试你把你自己的试卷写我的名字。”我细数他对我做的种种,这么数着数着,倒觉得很好笑。
无论如何,以这样方式重逢,还挺有意思的。我们互换了微信,偶尔聊天,多数时候一起约着打游戏。
赶上十一假期,他来学校找我。让我意外的是,他还捧了一大束玫瑰花。
惊喜的感觉一点也没有,我结结实实是被吓到了。看到我呆呆地站在那,他又一脸坏笑起来。他这么一笑,我更怕了,不是又有什么招数来捉弄我吧?
他伸直手臂把花送到我面前,还弯了弯膝盖,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
我犹豫地看着他,试探着把手伸出去,碰到花的包装纸。他一把把花推到我怀里,我感觉我抱了一颗定时炸弹。
“大姐,你有点情调好不好,这是玫瑰诶。”他站直了身子,又要笑。
“打住,严肃点。”我真是怕他这笑容,把花捏得紧紧的。
“喂,我们在约会诶,不是格斗。”他笑着,又收住,连忙用手捂住嘴。
“约什么会,不过是老同学见一面。”我瞪着他。
“花都收了,还不承认。”他小声嘟囔着。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里捧着的是玫瑰,是象征爱情的玫瑰。
我开始后悔答应他来找我,但后悔也来不及了。
捧着花带他参观我的学校,索性十一的假期学校人不多,并没有什么熟人撞见。
我所在的城市很小,也没什么可看的景点,只好带他逛街看电影。
商场一层有一个大型儿童活动,中间摆了一架钢琴,给小孩子体验弹琴。
活动还没开始,周围已经围了好多家长和孩子。
他跳过围栏,跟工作人员说了些什么,就坐到钢琴面前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在心里说,“凌七源,你又玩什么花样。”
他弹了一曲《梦中的婚礼》,琴声清脆流畅,整个广场安静了下来。
曲罢,他还装模作样地向四周每个方向鞠了一躬,特别绅士地走下台来。
我眼前的凌七源,还是我认识的凌七源吗?
这七天,他给我带来了很多惊喜,不断刷新着我对他的认识。
只是他一笑的时候,所有的优雅又瞬间崩塌,他又回到那年那个痞痞的凌七源。
他是会弹琴的凌七源,打电动一流的凌七源,抓娃娃可以百抓百中的凌七源,他也是那个时不时拽我头发讨人厌的凌七源。
七天过得比想象中快很多,我们站在了离别的车站。两个人都还在七天热闹的状态里,还没有缓过来。
离别也并没有伤感,他笑嘻嘻地跟我挥手告别。哦,对了,他还强行给了我一个熊抱,号称革命的友谊拥抱。
假期结束,室友们纷纷回到宿舍。凌七源的那捧玫瑰花还没有完全凋谢,于是她们围着我要我招供,我说就是那个陪我打游戏的凌七源。
“哎呦~”她们一起夸张地起哄。
“就是一束花而已,友谊的花。”我连忙解释。
“对,友谊的玫瑰花。”她们的笑声,在向我宣告我的解释毫无意义。
但凌七源真的没有向我表白,我也不确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
我们依然约着一起打游戏,这一打就打过了大学四年时光。
临近毕业,凌七源问我有什么打算。他签了杭州的一家设计公司,听起来待遇不错,发展也不错。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毕业能做什么,我学的是冷门专业,只有北上广才有合适的工作。而北京是离我最近的地方,我好像没得选择。
毕业前夕他来找我,正赶上我们系拍毕业合照。
毕业季的校园里,到处是摄像机的镜头。镜头对准的,是穿着婚纱礼服姑娘们。有男朋友的就和男朋友拍,没有男朋友的,就和室友拍,和男同学拍,和学校的风景拍。大学一场,全当嫁给了青春。
凌七源一出现,惊吓就跟着来了。他租来一套婚纱,捧到我的眼前。
在室友的鼓动下,我只好换上。小小的宿舍,瞬间被这个大裙摆的婚纱占满。门边贴的那张全身镜,都照不全婚纱的样子。我被自己惊艳到了,满意得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在五个姐妹的簇拥下下楼,那时候我还没听懂,她们的笑声还有什么特别的意思。
一出宿舍楼,我就后悔了。凌七源已改头换面,西装革履地站在我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
“搞什么啊?”我转身要回去,却被舍友拦住脚步。
她们嬉笑着推我往前走,凌七源在我身后得意地吹着口哨。
于是摄影师的快门下就有了无数张照片,我穿着婚纱一脸无奈,而凌七源各种搞怪的表情。
“都毕业了,以后你这些同学或许一辈子见不到,在他们面前你还扭扭捏捏干什么?”他拽着我的手,要我去跨他的胳膊。“你看,那些围观你的同学,多可爱啊。”说着,他还不要脸得去跟他们打招呼。
“这五个吃里扒外的,看我回去不扒了她们的皮。”我对着我那五个笑成五朵花的舍友,咬牙切齿。
“那还不是我群众基础好。”他得意道,“说真的,还要啥脸啊,享受当下,快配合我拍照吧。”
“你才不要脸。”我对着他瞪眼。
照片出炉了,我穿着婚纱站在室友中间的样子还是很美的。青春嘛,留点不一样的记忆也是好的。
就像凌七源说的,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这点小小的插曲,在离别之际,还算得了什么呢?
毕业就是一场盛大的狂欢,怎样的操作都显得不为过。
毕业如期而至,凌七源去了杭州,我来到北京。
他的工作很忙,我也是。我们约在一起打游戏的机会,少之又少。
他有时间的时候我没空,我有心情的时候他在忙。
新年快到的时候,大学室友约在北京聚了一次。席间她们都问起凌七源,我说他应该很好吧,我们联系很少。
室友们一脸不相信,她们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田悠悠,你是不是傻?人家送你玫瑰花的时候,就是在说喜欢你啊。”
“田悠悠,你都穿婚纱跟人家拍照了,拍完你们就没有然后了?”
“我……我们就是普通朋友吧?”
她们一副“懒得管你”的表情,然后换了话题。热闹的聚会散了以后,那天晚上,我的脑子里全都是凌七源。
凌七源,他喜欢我吗?他的确说过很多次他喜欢我,但都是玩笑话,或者,都被我当成了玩笑话。
那么,我喜欢他吗?
我决定主动联系凌七源。
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我按出了微信发送键,“跨年快乐。”
他很快回过电话,我约他在我们中学门口见面。
他胖了一点,但并没有变得不好看,好像胖得很自然,很艺术。
“好久不见。”我们异口同声。
然后都笑了。不知为何,心底一下子涌来一股暖流。
他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又重新围在我的脖子上。
“天冷,你穿的太少了。”他说。
我们一起踏进校门,走过他伸脚绊倒我的操场,走过一起罚站的教室,走过他曾扔过瓜子皮的空地,还有那一张张写满我名字的试卷。
“凌七源,你以前捉弄我,是因为喜欢我?”我明知故问。
他居然又揪了我的头发,“你才知道啊。”
“那你现在还……”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捂住了嘴。
他嘻嘻笑着,看着我的眼睛,然后又一本正经的说,“对,我现在还是喜欢你。”
可能是触景生情吧,我们都流泪了。
陪你走过年少芳华,陪你走过绚烂青春,以后,还要陪你走过千山万水。
“喂,干嘛?”我裹了裹被子,让冷风不要钻进来。
“开门。”凌七源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兴奋。
“开门?”我一下子从被窝里立起来。
猫眼里看一眼,是凌七源那张日渐肥胖的脸。
“你不是在杭州?”我打开门,又惊又喜。
“我辞职啦,来北京和你双宿双飞呀。现在你是我的了,不守在身边可不放心。”他进门搂住我,好暖好暖。
这个冬天,不会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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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戒90天成长训练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