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2日,今天是冬至。我在遥遥南方,又没有回去为母亲拔去墓前的荒草,不胜愧疚。昨夜又梦见您了,母亲!看到您在池塘边洗衣服。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二十多年了。但总感觉如果回到小镇,推开那扇门。就可以闻到厨房里传来饭菜的香,就能看到那个亲切的笑脸。事实上是我再也推不开那扇门,小镇上的那间屋早已易主,那里不再有我们曾经的家了。我也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回那个叫寿昌的小镇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想起母亲,不想到深处也不会有多悲怆,只是黯然。小区的茉莉开花了,记起母亲在阳台长年种的茉莉;端午包粽子让我忆起母亲手把手教我包粽子的美好时光;洗衣服时总会想起母亲数落我洗不干净衣服时说的那句“那么轻洗得下来什么?要用力刷,不要怕它痛。”小时候母亲常说棒冰吃了会肚子痛,看到冷饮之类的脑海里总会浮起这句话。现在即使炎炎夏日也不吃一点冰的东西了;……猛然发现,在自己衣食住行的习惯里留存了那么多母亲的惯例。
那时曾经有过一双红色的高筒雨靴,很喜欢。有一天晚上,母亲穿着去新房子搞卫生,雨靴被铁丝刮破一道。母亲找鞋匠补上了,但补得很难看,在鲜艳的红色上贴了一块干涸的铁锈红。每次下雨母亲叫我穿雨鞋,我不肯穿并总怪她把我的鞋子弄破了。在母亲最后的那三个月里念念不忘这件事,并托她的同事帮我买双新雨靴。回想起来自己曾经是一个多么自私任性且让她操心的孩子。
母亲生命最后的五年辗转几次浙二医院。最后医生劝说别受罪了,回家吧,可能只有三个月了。在那三个月里我们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生命一天天地消逝并遭受那种人世间最难以承受的疼痛。那种无可奈何,那种无力感就如心被紧紧得攫成了一团。在那么博大精深的汉字中我竟找不到一个词可以形容当时那种无奈。病魔的折磨下母亲一天比一天痛苦。她只能以打杜冷丁来压制。那时的我该有多天真,居然总劝她少用止痛药别打杜冷丁,这些对以后身体不好。那时我是梦想着她能有好转的一天吧。那时的母亲听到我这般的劝慰心里该是多哀怮。
一转眼都二十多年了!今天是冬至,阳光灿烂。老辈人都说,冬至是那个世界的年。母亲,在那个世界您没有病痛,没有烦恼,一定每一年都是好年。
您永远都如今日的阳光,是永远守候在我们生命里的冬日暖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