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府邸
鳌拜正襟端坐在大厅之上,丫鬟上前奉茶,没想到鳌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竟忿然大怒,把茶杯摔向无辜的丫鬟,并大吼道:“贱婢,这么苦的茶也敢端来给老夫喝,拖出去杖责五十”,滚烫的茶水泼向梨花带雨的脸庞,顾不上脸上的疼痛,那丫鬟早就吓得腿脚发软了,一听要杖责五十,忙跪地求饶:“大人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大人开恩啊”,可是任凭她怎么喊破喉咙都没用,硬是生生地被几个下人拖下去了。
一旁的管家达哈奴见大人发怒,也心惊肉跳,不敢做声,鳌拜怒目望向达哈奴,厉声问:“你可是一天都紧紧跟踪着小皇帝?”“回大人的话,奴才是紧紧跟踪着皇帝,寸步不离,并未被他发现”达哈奴颤颤地回答,鳌拜满意的点头:“不错,看来老夫没有算错,玄烨只是个12岁大的小毛孩,不足为患”,达哈奴见大人语气稍缓了下来,就吹捧说:“如今索大人已死,三大辅政大臣中,大人您居首位,大人可谓是权倾朝野啊”。
鳌拜狂妄大言“老夫是满洲里第一勇士,谁敢与老夫争锋,索尼怎斗得过老夫,还不是早早归了天,遏必隆、苏克萨哈在老夫眼里都是一群废物,这大清朝就是老夫的了,哈、哈、哈”,说完他又望向达哈奴,:“达哈奴,以后小皇帝出宫,你都要派人给老夫盯紧了,并一五一十、只字不漏的禀告老夫,若有闪失,你就提头来见”,达哈奴惊慌跪地“奴才遵命,奴才一定誓死效忠大人”,鳌拜满意的端起丫鬟重新泡的茶抿了一口,一旁站的丫鬟胆战心惊,生怕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下场,不过幸亏鳌拜这回没有发怒,还赞不绝口道:“这茶果然够香”,一旁的丫鬟这才放下心来,可见这鳌拜不仅权倾朝野,还喜怒无常,对下人心狠手辣,不得不让这些丫鬟奴才们每天提着脑袋做事。
自乞巧节那天出去玩了以后,浅予就天天待在府里,不能出去,连和哥哥习武都不行,因为最近阿玛管哥哥比管自己还严格,当然她清楚哥哥是男儿,将来是要干大事的,而自己只是个女儿身,阿玛对她要求没那么高。
这回儿,天气阴阴的,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思绪浮想联翩,舞衣端着点心走过来,看小姐专注的出神,便放下点心,问:“小姐,你想什么这么出神啊?”,浅予随手拿了一块玫瑰香酥塞进自己嘴里,无聊道:“整天待在府里,我无聊的都快窒息了”,舞衣见小姐闷闷不乐,忽想起方才听李管家说老爷又升官了,便想着把这好消息告诉小姐,兴许小姐会开心点,就兴奋的说:“奴婢刚才听老管家说咱老爷又升官了”,说完见小姐没什么反应,依旧闷闷不乐,便问:“小姐听到这个好消息不开心吗?”。浅予这才有气无力的开口道:“阿玛升官,他又不让我出去玩,有什么好开心的啊”,舞衣真是搞不懂小姐,总是想着出去,又突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小姐总想着出去玩,莫不是喜欢上什么公子哥了吧,奴婢见小姐好像很爱护那盏浅绿色的灯,该不会是哪位公子送的吧?”“不许胡说,坏舞衣,竟敢作弄起主子来了,该打”,浅予故意重重打了下舞衣,还不忘给自己辩解:“我是因为在府里无聊,才想着出去玩,你别胡说,要是被阿玛额娘知道了,我饶不了你”,舞衣小嘴坏坏一笑,也不再吭声了。
不过被舞衣这么一问,她竟然有点脸红心跳,难道自己想出去不是因为贪玩吗,还是其他什么。“小姐可以去找表小姐玩啊”,舞衣一句话唤醒了正在浮想联翩的小姐,听舞衣这么一说,浅予许是想到了什么,大叫道:“对了,犁歆儿,我怎么忘了呢”,说完就兴冲冲的跑出去了,还不忘回头对舞衣抛个笑脸:“谢谢你提醒我哦,我又可以出去玩咯”,“又可以出去玩”,舞衣小声嘀咕,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真是琢磨不透。
纳兰浅予是什么人,她心里鬼点子可多了,她可不是去找犁歆儿玩,犁歆儿整天只知道琴棋书画,这些自己早就玩腻了,她可没那份雅兴了,她是想到自己能出去玩的计策了,她一路小跑,终于到了兰馨斋,犁歆儿住的别院,浅予一进去,丫鬟们一个个见了低头行礼,浅予瞧见犁歆儿手拿一本书,在不远处的石桌旁,高兴雀跃地跑过去,犁歆儿听丫鬟们说道:“奴婢见过四小姐”,便知是浅予来了,浅浅一笑,映上两个酒窝:“是姐姐来了啊,快过来坐”,犁歆儿一边说着一边使唤丫鬟们上茶和点心,浅予坐下后,随手抢过犁歆儿手中的书,一看是【女则】,不禁扑哧一笑:“你看这书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效仿长孙皇后,做个母仪天下的典范?”。
“姐姐休要胡说,若是让外人听到了,犁歆儿怕是要吃罪了”,犁歆儿慌得急忙捂住浅予的嘴。浅予悻悻道:“我开玩笑来着,我岂会不知道咱们犁歆儿心心念念的只有表哥一人呢”,犁歆儿小脸微微泛起红晕,侧过脸说:“姐姐莫在取笑我了”,浅予见犁歆儿有点小性子了,就想先暂且放过她吧,等过不了多久真成了自己的大嫂,她有的是时间呢,自己来找她可是有正经事的,忙说:“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我看你整天待在这园子里,不是看书就是抚琴,哥哥他,”说到这里,浅予故意停顿了下,然后接着道“是不是很久没来看你了”。
见浅予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也只好如实说:“表哥是全家的冀望所托,姑父对他自是严格要求,表哥无暇分身来看我,我没有什么好埋怨的”“那你想不想见他?”浅予单刀直入,“可犁歆儿怕姑父责怪,更怕耽误了表哥的课业”“在府里会被阿玛看到,那在外面阿玛不就管不着了”,“外面?”犁歆儿不解。浅予胸有成竹道:“就是外面,你放心好啦!明天你就可以看到哥哥,还可以和哥哥开开心心的玩一天”“可是,我怕姑夫会责罚的”犁歆儿忧虑的说,浅予拍胸脯说:“我不会让阿玛知道的,再说阿玛刚升了官职,这几天肯定很忙,不在府里,你就放心吧”,犁歆儿懵懵的点头,浅予两指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搞定,你等我的好消息”,待犁歆儿回头看时,她早就闪的不见踪影,留下犁歆儿一脸茫然。
接下来,她当然是要去哥哥那边了,知道哥哥肯定是在书房温书,准备横冲进去,但一想自己是有求于人,就轻轻敲了两下门,待里面传来哥哥叫她进来时,她才推开门,小碎步迈进去,,纳兰容若一看是浅予,感觉很吃惊:“你也知道要敲门进来了,今天看上去倒是有点小姐的样子”。
浅予不悦:“我本来就是小姐,哥哥这是借故损我来着吧”,纳兰容若无奈的笑笑:“我哪敢损你啊,说吧,今天怎么有空来找哥哥?”,浅予随便翻了几本书,故作漫不经心的口吻:“哥哥这些天刻苦用功,可知多久没去看犁歆儿了”,浅予的突然一问,让容若哑然,他眉头紧锁,缓缓言道:“她,还好吗?”“不好”,浅予重重回道,继而说:“她体弱多病,才刚回来,就天天见不着哥哥,这些天旧病又犯了”,浅予故意夸大其词。
一听犁歆儿旧病复发,纳兰容若清澈明媚的脸上分明飘过几许忧伤,不过他平静下来说到:“犁歆儿身子不好,你是姐姐,要多去看看她,别只顾着玩”,浅予真是又气又恼,“哥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她最想见的人是你啊”“可是考试将近,阿玛是容不得我懈怠的”,容若也很无奈,他是阿玛眼中最得意的儿子,从不会做让阿玛生气的事情。
浅予看哥哥如此唯唯诺诺,惧怕阿玛,真看不过去了,“浅予虽与哥哥一样大,可浅予自小就崇拜哥哥,不是因为哥哥是个文韬武略的才子,而是浅予觉得哥哥是个有担当有责任心的大丈夫,哥哥时时告诉浅予不能做让人伤心的事情,我相信哥哥这次一定能一举夺冠,这样阿玛就不会生气了,可是你真的要见一见犁歆儿了”。
听完妹妹这番痛彻心扉的话,纳兰容若心里也很难受,他和犁歆儿青梅竹马,可是此刻却近在咫尺,不能相见,他也有难言的痛,谁又明白呢?见哥哥不吭声,浅予又说:“明天我会带犁歆儿出去,假借去裕王府和六格格叙旧,我们会在上次的玉液楼等你,你若来,一进来就能看到我们,来与不来,随便你”,说完正准备走,却听得外面下人说:“见过老爷”,一时间不知所措,阿玛要是看到她,肯定又要责怪她打扰哥哥学习了,灵机一动,躲到书柜后面。明珠推门进来,见儿子在认真看书习字,满意亦欣慰,容若见阿玛进来了,正欲行礼,明珠一挥手:“罢了,你在读书,我也不便打扰你,只是过来看看,书温习的怎么样?考试有把握吗?”。
容若放下书,恭敬道:“容若见过阿玛,回阿玛,我这几日秉烛读书,温习功课,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明珠欣慰点头,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不是池中之物,将来长大后必成大器。明珠欲走,却听得一声巨响,是什么东西摔了,浅予也不好再躲了,颤颤地从书柜后走出来,,明珠脸色暗淡:“你躲在那里干什么,鬼鬼祟祟的,又在想什么坏点子?”“我......”浅予一时找不出措辞来,眼珠子一转,忽地说:“我听老管家说阿玛又升官了,我是来恭喜阿玛的”“那你怎么跑到曲风苑来了,别告诉阿玛你有未卜先知的能耐”,明珠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谎骗的。
浅予支支吾吾:“我,我猜想阿玛会来这里的,就提前来了”,明珠明知浅予在骗他,也没有拆穿了,反正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他深吸一口气,:“如今鳌拜把持朝廷政权,阿玛我升官又有何喜呢,处处受制于他,唉!”,容若忙劝慰说:“阿玛勿妄自菲薄,皇帝已经登基数载,我相信鳌拜作威作福不了多久的”“对啊,对啊”,浅予也蹿到阿玛身边,接着说好话:“阿玛还有哥哥呢,哥哥那么聪明,将来一定会是阿玛的得力助手”。
“唉”,明珠无奈摇头,目光深沉的望向他那得意的儿子,“你哥哥是很优秀,可是他性子太淡,只怕他不想卷入这政坛之中吧”,容若见阿玛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正欲借机一明心志,却被妹妹接了话去,只见浅予说:“阿玛请放心,哥哥那不是性子淡,哥哥那叫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女儿听闻战国的淳于髡说过‘此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我哥哥就是这样一只鸟,不久就会大鹏展翅高飞的”,明珠眼中一喜,拍拍浅予:“不愧是我明珠的女儿,竟有这番见解,只可惜你是女儿身了”。浅予撒娇道:“那浅予可以长伴阿玛膝下,哄阿玛开心,哥哥嘛,就做我们家的顶梁柱”,明珠笑的合不拢嘴:“好啦,我们也别杵在这儿打扰你哥哥了,走吧”,阿玛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待着了,被阿玛拉着走了,但又怕哥哥忘记了明天的约定,故意提高嗓门说:“哥哥,那玉液楼的糕点真的很好吃,下次记得买给我吃啊”。
容若当然知道妹妹是在提醒自己明日之约,只是他仍在恍惚、犹豫,去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