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老公和我驱车回老家参加村里的选举。
车子行驶到渭河大桥上,看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桥下滚滚东流的渭水,绿浪翻滚的荷塘,不经意间,我的思绪回到了从前。
97年结婚后,我随老公一家人种地。老公家在渭河北岸临渭区一个靠渭河的村子,至今仍记得,当年在渭河滩里冒着酷暑撒肥料,旋耕地;掰包谷,整理土地的艰难日子,往往汗水湿透衣衫,却没有多少收成。那时候靠天吃饭,有雨有收成,无雨就欠收,还要担心渭河上涨庄稼被淹。到了初冬种麦子,在漫过淤泥的滩地里随意撒些麦粒,扫帚一扒拉,麦籽滚进裂开的地缝,就算是播种了。我的娘家在平原地带,被称为“上岸人”,土 地金贵,哪里会如此随便种庄稼,我因此很看不上渭河岸边的“河滩人”种地,哪里知道滩里人把播种麦子叫做“打狗了心事”的原因呢。
后来,在政府的指导下,村里人开始种植莲藕。莲是全年庄稼,又是经济作物,最关键是,即使被水淹没对收成影响不很大。这就是当年渭南小有名气的马渡“千亩莲菜基地”的成因,“马渡莲菜”也曾红极一时,至今仍旧是渭南人餐桌上的向往。
记得那时候,人们开春便修整莲池、寻找农家肥,酿莲藕,全村上下干劲十足;寒冬来临时,家家户户就像过红白大事一样,雇人挖莲,疏土,联系外地客商,有的自己带两老笼去赶集。白天,男人们女人们都集中在渭河滩,晚上又集中在村子里,一天忙到晚,冷冻斯天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我平时工作忙,但抽空也到滩地里受冷冻给莲菜疏土,看工人用铁撬撬开厚厚的冻土层,看躺在坚硬的泥土里肥胖的莲藕,固执着不愿意出来,一任人们用铁锨铁铲小心翼翼地磕着。那时候我是有多后悔嫁了养莲人啊,太辛苦了!一开始我最惧怕泥土的脏和重,后来,看着满村人热火朝天的干劲,听着他们豪爽豁达的笑声,我才明白那个时候一斤莲菜的价钱相当高,过年能比上肉价呢!
我扭过头对说:“那时种莲菜辛苦很。”老公却很爽朗:“苦是苦点,想过好日子不下苦咋行?”
看着如今的渭河桥下,俨然被改造成了观光休闲与经济增值一体化的湿地公园。幽幽小路,曲水长廊,碧树红花相互掩映,莲池成湖,绿阴如盖,菡萏聘婷。水池里不时有白鹭鹞鹰栖息飞翔。莲池旁,土鸡养殖园,跑马场,钓鱼塘,还有音乐草莓,河滩烧烤……只要和天然和生态相关的,无所不有,养身健身,悠闲娱乐,好不惬意。这变化真是不可同日而语啊!
“现在桥下美景如画,再不必担心渭河涨水淹没庄稼了。”
“瞎操心,这几年渭河治理的好,政府想了很多办法呢……”老公又开始了长篇大论。
“哎,咱老了就住村里行吗?空气好,风景美,人又少。”头顶蓝天白云,眼前高铁飞驰,身边人笑意盈盈,相守在绿荫下,与飞鸟和鸣,荷田对语,我喜欢这样的慢生活,有品质。
走过村民自营的塑料管道厂,幼儿园的校车唱着歌儿驶出村子,国道两边树木葱茏,小径弯曲,休闲石凳仿佛在等待着人们前来跳舞聊天,没有了田间劳作的繁重与辛劳。农民成了居民,农村堪比城市美,这美丽高奏着改革开放的赞歌,初心未改,一路向前。
到村部了,我收回思绪,看着西边围墙醒目的标语下聚着几个人,高声讨论着,我们走过去和他们热情地招呼。今天,他们是要民主选举自己的村主任、村组长,带领自己致富、奔向幸福生活的领头人!
祝福你们,我的乡亲,日子越过越好越有闲,展望未来,越有文化越有尊严。一路走来,四十年改革辉煌岁月,奋斗过,战斗过,美了河滩人,富了家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