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舟无奈,把东西先放在地上,从腰间掏出荷包,将香酥鸭的钱给了那公子,道:“谢过公子,萍水相逢,就此别过。”随即从那公子手里接过东西,又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要走。
刚要走,便被那公子拦了下来。那紫衣公子自觉的接过白景舟怀中的东西,自顾自道:“你要往哪边走?我送你。”
白景舟头一回遇上这种死缠烂打的,也真是无奈的紧。不过常言道,对付无赖,一定要比他更无赖,于是他破罐破摔,冲着紫衣公子甩出一个媚眼,死皮赖脸道:“公子如此执着非要跟我一道,莫非是相中在下了?”
紫衣公子闻言,一挑眉,戏谑道:“我若说是,你该如何?”
当下白景舟两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头一回棋逢对手,但白景舟必须承认,自己骚不过他。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于是白景舟决定不与他废话,也懒得在意什么仪表,翻了个白眼,那紫衣公子手上的东西也懒得要了,转身便走了。
那紫衣公子见状,提着东西颠颠的跑来,跟在白景舟身侧,嬉皮笑脸道:“真生气了?哎,小生不是故意的,给你赔个不是,对不住,对不住。”
白景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那紫衣公子便一路跟着。白景舟见甩不掉他,索性由着他去了,自己径直走向陈府。到了陈府,也不理他,自顾自便进了府中。那紫衣公子被两个侍卫拦在门口不让进,于是在门口喊道:“哎!你的东西!”
白景舟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回头,径直走进屋子里。那紫衣公子见状,戏谑的笑笑道:“就逗逗他,还真生气了?”随即将东西递给门口的侍卫,抬头看了眼陈府门头,转身离开了。
回到陈府,白景舟将买回的东西交给管家,随后去大堂找陈老爷复命。刚进到大堂,却不想正有客人来访。堂中摆满了礼品,还各个系着红丝绸。看这阵仗,来人似乎是要来提亲的。想来此时进去复命,不太合时宜,于是白景舟便准备稍晚些再来。
“白侍卫!”白景舟正欲离开,却听见一旁的柱子后有人唤他。他寻声看去,就见是陈家小姐正躲在柱子后面,探头探脑的朝自己招手。白景舟走过去,就见陈家小姐红着眼睛。
“小姐,你怎么了?”白景舟问道。
那陈小姐闻言,豆大的泪滴从眼中流出来,道:“乔家来提亲,爹爹很欢喜。可是那乔家公子,为人处事荒唐的紧...”
白景舟见陈小姐哭了,一时间也是不知所措,手忙脚乱的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递给陈小姐。陈小姐接过手帕,抽泣了一阵,忽然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塞给白景舟,抬头看向白景舟,郑重道:“白侍卫,我不愿嫁给乔家公子。我倾慕的人是你,你能不能,带我走?”
大概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了。白景舟心下无语到极点,想着今日是撞了什么邪,自己倒成了香饽饽,一个两个的都跑来觊觎自己。看着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白景舟其实很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是个百岁老人,都能给她爹当爷爷了...
“小姐,我只是您家的一个下人,老爷待我有恩,我只想干好我的活,没什么非分之想的。”白景舟扶额,无奈道。
陈小姐闻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崩盘,梨花带雨道:“没有非分之想,那为何,为何你每次出府都记得给我带我爱吃的豆花?为何还给我带街市上的小玩意儿?”
白景舟越听越是满脑袋浆糊。仔细回忆一下,平日里与这陈小姐真的没什么交集,就只是偶然有一回知道了陈小姐爱吃豆花,出府的时候路过就顺手给她带一份回来。至于街市上的小玩意儿,说来就话长了。白景舟做上神那么些年,好不容易来了人界,可比上天庭有意思多了。集市上的小玩意儿,他看着新奇便顺手买下来了。玩一阵子以后,新鲜劲儿过了又觉得自己留着没什么用。正好那陈家小姐十来岁,正是爱玩的年纪,顺手也就给了她。他只当她是个小孩儿,甜豆花儿和玩具不过也是将她当孩子哄一哄,谁想到竟惹出这大误会来...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白景舟尴尬的将手中的荷包还给了陈小姐,道:“我实在身份地位,配不起你...对你好也是为了还老爷的恩,小姐你...”
那陈小姐闻言,抬头看着白景舟,道:“你就那么忍心,我嫁给乔公子?”
白景舟心里嘀咕,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但怕越说越错,也就没有再吭声。陈小姐见状,一下将白景舟手中的荷包拍到地下,用力踩了几脚,愤愤的瞪了一眼白景舟,一语不发的哭着便转身跑开了。而另一边,白景舟听见堂中传来和谐的笑声,大概听到陈老爷和乔老爷已将这门亲事说下了。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荷包,看着上面认真绣的并蒂莲,长叹一口气,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日薄西山,白景舟正倚在桌前考量着近日江湖中的异动,府中的小厮跑来,说陈老爷找。于是白景舟便去到堂中。陈老爷见他来了,乐呵呵地招呼道:“沥川,来了。”白景舟点点头,视线却落到站在陈老爷身旁的陈小姐身上。说实在的,白景舟此刻看着陈小姐,只觉得从脚底板尴尬到天灵盖。于是避开陈小姐的目光,白景舟道:“老爷,您找我。”“沥川,你陪小姐出去转转吧,蔓儿想去看元宵灯展。人多拥挤,你跟着她我放心。”陈老爷道。
虽然很为难,但毕竟是老爷的吩咐。于是白景舟只得答应下来。想了想,还是回房间取了自己的长云剑随身带着,江湖今日不安稳,若真出什么问题,也好过措手不及。
夜市热闹非凡,沿街都挂着五颜六色的灯笼,天上还飘着零零散散的孔明灯。陈小姐同白景舟并肩走着,好似完全忘了白日里的事情一般,扯着白景舟的袖子跑来跑去,穿梭在各个小摊之间。白景舟哪怕尴尬的紧,但好在如此至少能保护她。
只是少女玩疯起来便像脱了缰的马,大抵是平日里要在家呆着,很少出门的缘故,她今晚格外兴奋。见那边在猜灯谜,她便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偏人多拥挤,将陈小姐和白景舟挤开,白景舟一个没拉住,陈小姐的身影便被淹没在人群中。
陈小姐自顾自的往前跑着,手里还攥着一个人的衣袖。站定了以后回过头来,正想跟“白侍卫”说话,却发觉拉错了人。被拉来的是位男子,原本被人莫名其妙拉着跑了一阵,还很疑惑。扭头看见陈小姐,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便起了歹意,笑了起来。
陈小姐发觉情况不对,看看周围人还算多,稍微放下心来,警惕地瞪着男子。男子见状,不怀好意的笑笑:“小娘子,急燎燎的拉着我来,做什么呀?”一边说着,一边便朝着陈小姐走过去。陈小姐见状,慌张地就要张嘴大喊,那男人抢先一步捂住她的嘴,随后对街上不明真相看过来的行人笑一笑,解释道:“我家娘子,和我闹别扭呢。”
行人本就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也懒得管闲事便走了。那男子便捂着陈小姐的嘴,来到一处小巷子里。将陈小姐甩在地上,那男子猥琐一笑,便欲行不轨之事。
忽然,远处飞来一小截木棍,直击那男子的后脑勺。那男子猝不及防,竟是一下子被那小小的一截木棍打翻在地,抱着脑袋直不起身来。木棍在空中转了几圈,划过几个弧线,又拐回去,稳稳落在一个紫衣公子的手里。那紫衣公子戴着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眼睛来。
“光天化日,你说你要不要点脸。”那紫衣公子走到男子身旁,踢了踢男子的脸,不屑道。随即又赶忙去扶起陈小姐,问道:“姑娘,还好吧?”
陈小姐正六神无主。胡乱地点了点头,一抬头便是晶莹的泪珠。紫衣公子见状,从袖中掏出一方紫帕,擦掉她脸上的泪珠笑道:“小姑娘,眼泪是珍珠,价值连城,可莫要随意挥洒啊。”
“小姐!”陈小姐闻声,猛地抬头看去,便见正是白景舟火急火燎的跑来。白景舟远远便看见这人对陈家小姐动手动脚,此番见他揩油揩到脸上去,气不打一出来,抽出长云剑,又怕真伤了人,一个翻腕将手中的剑鞘射了出去。那紫衣公子也是敏捷的紧,一个翻身,稳稳在空中接住那剑鞘,又一个飞身,稳稳落在地上。趁着空档,白景舟已来到二人身前。见那人抓住了剑鞘,他暗叹这人好功夫,伸手去夺自己的剑鞘。那紫衣公子便闪开,一来二去两人竟开始过招。
正不可开交,那紫衣公子忽然从袖中抽出玉箫,挡在两人中间,道:“仁兄!停停停!休战休战!是我!”白景舟只觉得这声音熟悉,闻声抬头,便看到一副紫金面具,正对上露出的那只欠揍的狐狸眸子,正含笑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