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在这夏天向秋天过渡的八月下旬,雨过天晴后的阳光对禾川来说是可以映射出回忆的颜色。
过些日子就要回学校过上牢笼里暗无天日的生活。这几年禾川那临近开学的焦虑心情还真是雷打不动。记得上小学那会儿也没有这么讨厌学校,讨厌人群啊?妈妈说这是成长的代价,人在慢慢长大,心里也逐渐成熟,如今已经成人的孩子们也早已褪去童年的纯真无邪,生活的现实带来压力的同时,也带来了人性中自私,不真诚的一面,但我们要相信世界上美好总是多于阴暗的。当你对生活失去信任和理解,不如回到童年,那些人和事会让你重拾那种真纯,无虑。
按着母亲的说法禾川开始了她的“重回”之旅。去往那座被城市建设遗忘的小村,那里有外婆炸油饼的四溢飘香;有外公竹摇椅的自在悠闲,有她童年的快乐徜徉!
“土墙上爬山虎早已枯萎” 下了长途汽车再坐三轮车再步行,终于看到了不再整齐划一的小村,村口遇上儿时做麻花的伯伯,他告诉禾川进村别走西边小门洞了,太危险。小时候,村口的小门洞只够过去一辆面包车那样的大小,记忆中,这就是广播电视上经常说的城门。长大后,城市周边的城门高大阔气,却没了儿时门下的欢声笑语,歇息纳凉。大伯说村里人进出要从小门洞走,村口前边那条铁路上火车轰隆隆疾驰过去多吓人!现在好了,东头梨园旁边修了一座越过铁路的桥,不但方便安全,还可以通过大一点的车辆。
是啊!即便是再小的村儿,再偏的地儿,也不会被完全遗忘,时代的大掌将一切向前推动,即便小村可能只是这只大掌指缝间洒落的一粒尘土,但拂过的风儿还会卷它向前。
远望去村里不再是土坯土墙间夹杂着砖瓦水泥,而是洁白的瓷砖装饰下的小院间散落着少有的土房。那些土屋里可能就只剩下常年无人问津的蜘蛛杂草了吧。它们基本都是曾经里面的人儿远走他乡,功成名就,顺便将年长的老人也带去了城市,留下一间房,就像外公外婆一样,几年前被舅舅妈妈接到城市生活,但他们心心念念的是回乡。外婆常说:“我们的根在那里,那些小院是祖祖辈辈扎深的根,儿孙们将我们移走,但不能将我们连根拔起呀,因为这根呀代代传承,跨越世纪,血脉浇灌,很深啊,很深啊!”
儿时每家的墙上都攀爬着翠绿的爬山虎,风吹过,这天然的装饰一起一落,形成风景。如今,早已经干枯的藤仍然死死缠绕,像是坚守着曾经的生机。即便花落草衰,烟老人去,但它们紧紧守护,守护遗失淳朴热情,迷失的乡情乡音。
“儿时玩伴如今身处何方” 小村的南边沿着河岸是成片的梧桐林,西南还有一条小街,十二户人家。这个季节梧桐叶依然苍绿,紫色的梧桐花儿依稀零落,还有知了几声吱喳,但却不是童年时那种吵到睡不着午觉的狂热,有两棵树之间绑着一个秋千,禾川看到三两个孩子在争着荡秋千。儿时的夏季,这林子里绑着成十个秋千,那时的玩伴哪里会这么少,十几个孩子在这清水绿林间疯闹。林子里传出的稚嫩的嬉闹声,老人的麻将声,聒噪的知了声惊动着河里的鱼群。男孩们拿着玻璃瓶找蝉蛹,大一点的男生下河捉鱼,女孩们就沿着河岸采摘酸枣,到了黄昏,禾川就把男孩送的蝉蛹扔进外婆的油锅里,噼里啪啦,毁掉外婆一锅干净的油,经常被小表姐追着跑。如今长大后,她整天可惜着现在的孩子不会爬树,不敢下河,就连幼鱼和蝉蛹也得转上好几圈菜市场找最划算的。禾川庆幸自己的童年比新时代科技发展早那么一点点,她享受过自然清风的吹拂和阳光雨露的滋养,她曾经是坐在桑葚树上享受生活的少女,还有那些如今不知何去的男孩女该教会了她勇敢和独立。她想,未来她的孩子是否难逃这现代孩子总有的孤独和依赖。孩子就像衣服,阳光晒干的总比屋檐阴干的舒适,她希望每个孩子成长都有欢乐的痕迹就像每件衣服都夹杂着太阳温暖的味道。
“河面鱼草四散” 下了河岸,河水被阳光映射的光波折射出了儿时岸边的影子。那时候河面的鱼草不是这么任由它四散,记忆中十八岁以上的大男孩都在岸边浅水区拿着网子捞鱼草,比比谁家捞得多,幼时禾川经常提着篮子在这家网里抓几把鱼草,在那家陶甑里抓几把麦麸皮,拿回家给后院的鸡吃,当时每家每户都养着鸽子,鸡鸭猪狗鹅。那时候禾川一直以为电视上飞鸽传书的白鸽是神话里的灵鸟,她并不知道那就是每家屋檐笼子里的那些白鸽,从来没有尝试过鸽子是否真的会传书。长大后,屋下的鸽笼却只剩下一层层蛛网。曾经的生灵就像这鱼草一样不知散去何处。如果白鸽可以归来,是否可以有一只停留自己的肩头,替迷失的少女送去一封给童年的信?
就说:“在这场‘重回’旅途中一个叫禾川的青年被时光模糊了双眸,她迷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