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沫沫仍旧不放过每个可以抽空回家的日子,不在乎有多么疲惫不堪。
先生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女儿连着几天都没有看到醒着的爸爸。她们有时是中午放学后或上学前去医院,有时是下晚自习后,这些时候,都是状态最为不佳的节点。
有时,在女儿的叫唤声中,其实还是有感知的,但只是睁开眼看看又睡过去。大概,并不是困意袭来,而是神经被压迫着难以自控。尽管如此,女儿还是每天至少去一趟医院。
沫沫在家的日子,除了女儿在家时陪陪她们,其余时间多数在医院呆着。坐在床边,一直握着先生的手。护工老哥哥看出她的焦虑,安慰她说,虽然睡眠时间在逐渐增加,但先生的生命体征还是正常的。他醒着的时候其实也不是特别少,只是有时会日夜颠倒,白天一直一直睡,到了晚上眼瞪瞪等天亮。
沫沫问主治医生,他说从各项指标来看,还算平稳,但他给予不了沫沫一个可能的时间。沫沫在想,大概先生是要等人的,说不定是等着他所有的亲人过年回家呢。这样想着,沫沫心宽了一些。
转眼,又过了一周。那天,沫沫下了夜班,下午急转中班,是不可能回去。
下午两点多,电话响起,是护工老哥哥打来的。他说从早上开始,一喂食先生就开始呕吐。后来,连喂水也不行,一直反反复复。老人家一直在哭,让她回去看看。
沫沫立即向上司请了假,接着往家赶。沫沫给大伯和小叔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大致情况。大伯出差在外,小叔说如果需要,他会马上安排时间尽快赶回家。沫沫说等她回去确认后,再告诉他们。
这次,沫沫没有出去坐车,而是打电话给堂弟,说姐夫可能快不行了,让他来接她。堂弟叫姐姐不要担心,他马上出发。沫沫坐单位的交班车去到中途与堂弟汇合,这样时间可以减半。在车上,沫沫微笑着和同事们打招呼。
见了堂弟,沫沫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堂弟安慰她说会没事的,上次那么严重不都挺了过来吗?
半个小时后,到达医院,沫沫没让堂弟上去。由于事发突然,堂弟的汽车维修店临时找人看着,还有人等着他修车。堂弟对沫沫说,有事随时给他电话。
在所有的堂兄弟姐妹中,沫沫和先生与这位堂弟关系最为密切。他也是很久前就知道姐夫真实病情的,但他答应保守秘密,没告诉家里任何人。
沫沫冲上病房,家婆见了她哭得更伤心。沫沫把包丢一旁,窜到先生跟前。
病床被摇起三四十度,先生虚弱地靠在枕头上,嘴唇泛白,眼神空洞无神,散漫地盯着某个点。不,根本就没看任何点。只是睁着,迷离的没有一点点光彩。
病床边,已摆上了仪器。数据显示着不正常,但还不至于特别糟糕。
护工说半小时前已停止了呕吐,散漫的眼神似乎回收了一点,呼吸匀称了一些,心率也平稳了一点。情况看起来有好转的迹象。
沫沫打电话给小叔,把最新状况相告。小叔问是否需要马上回家,沫沫无法给予明确答案。
护工认为不会有大问题,老人家也说情况稳定了很多,外面的人可以不必急着赶回来。
但是,必须让女儿尽快过来陪着爸爸。沫沫给姐妹俩的班主任各发了信息,没回。沫沫拨通了电话,说家中有急事,麻烦通知孩子速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