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经跟我历过一样童年的人掌握了话语权,"儿童劫"这个开始词出现在大众视野。
很多年后,当我看到懵懂无知的稚子在舞台上被老师拉扯着站位,忍不住的回想起当初的那些傍晚,裹着尘土挥动彩扇的我们。
三月里的校园从早到晚响着号声,正是精力旺盛的男孩子们,挑衅似的憋足一口气仰头吹响斑驳的铜号,那调子滴滴答滴答是历年鼓号队的标志,全校的人都会哼上两句。每到换届的时候总有人因为自己分到了光洁锃亮的铜号四处炫耀,也有人因为拿到了满是擦痕的的老号而闷闷不乐。
下午六点后,紧挨着办公楼后面的操场上熙熙攘攘的开始每日的训练,全是男生的鼓号队冲着办公室的窗户方向集结,领头的指挥右手擎着一米左右带着明黄色穗子的指挥棒,配合着原地踏步的节奏在胸前挥动。鼓号队身后是一棵一抱的榆树,个高的男孩排在后面的树荫里,他们像是从这躁动的环境中躲了出去,都支着一只脚斜斜的站着,在领队老师再三的吆喝下才缓缓拖着步子。烈日当头,身在凉处,他们自然没什么可着急的。操场正中是一个全校三年级以上每个班抽人组成的三百多人的花儿表演队,因着学校要改名为回民小学,才大动干戈的排练这么一出。这就是办公室里文件的力量,让一帮从没听说过花儿的小孩,成天在书包里装着一把桃红色或水绿色的的扇子,跟着民歌里“小呀阿哥哥呀小呀阿哥哥”的调子左摇右晃。
校门口的商店趁着排练着实卖了不少扇子,但大多质量不怎么样,经常跳着跳着就散架了,于是总会看到有人用手攥着零散的扇骨,挣着跟上节拍,而舞了几下之后,扇子就合拢起来,然后就再用手展开着攥着,在回家之前的排练中周而复始的坚持。
学校下午三点半上课,为了迎接儿童节,一节课之后就要开始每天的例行排练。姑娘总是比男孩要认真,挑出来的学生中也是姑娘居多,然而这花儿是一男一女的对舞,因此便有一部分女生被安排了男生的角色,我就是其中一个。每天拿着绿色的扇子跟着一帮红红绿绿的同学涌向操场,两位女老师早早的站在前面的站台上装好音响,她们手里拿着喇叭一遍一遍同各个年级负责人确认人数,然后先是一个老师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节拍,另一个四处纠错“李阳,你们那里把扇子举起来。”“王铮,你同手同脚啦,看看你身边的同学。”“最后边那排,扇子举高,我看不见你们。”我跟我表妹成了花儿中的一对,前后站着的差不多都是相熟的人,在这种相互围着转圈的节奏中,我们倒是找到不少的聊天机会,再更熟悉节奏动作之后,聊天正式成了我们每天的主题。“我们跟着音乐再走一遍啊,这遍没问题今天就可以回家。打起精神!”说罢,老师就打开了音响,传出我们最熟悉的“四季花儿开”的调调。然后在没有硬化的土操场上,三百多个小孩踩着节奏前后移动,左右转圈,踩起来的尘土又被手里的彩扇扇的喧嚣尘上,想哈哈一笑掩饰情状的尴尬,都怕身边的人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