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不是要怀疑“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童真与诗意相遇”
Hansel and Gretel《亨舍尔和格莱特》，出自格林童话，由四获凯迪克大奖的绘本大师重新演绎，每个跨页都逼真展现了富有细节、色彩和感性的世界。美得不可思议，被称为这个童话最好的版本。
大森林住着樵夫，妻子，两个小孩；遇上荒年没饭吃。孩子被残忍的繼母和身无分文的父亲遗弃在森林，快要饿死。不过，他俩遇到富丽堂皇的糖果屋，老太婆要把小孩养肥给吃掉！相依为命的妹妹能救出哥哥吗？他们还能回到自己的家吗？
Paul O.zelinsky幼时曾梦想过成为口技师、建筑师、自然史学家，后进入耶鲁。选修童书大师莫里斯·桑达克关于绘本历史与艺术的课程，开始对绘本产生兴趣。他以高超的叙述故事的能力和才智著称，他手下總能呈现出迷人而浑然天成的视觉世界。现在他和妻子，两个女儿及他们的猫生活在纽约。
大森林旁，住着个贫穷樵夫同他的妻子和两个小孩，男孩亨舍尔，女孩格莱特。他们生活很困难，直到有一天什么吃的都没了，除了一个面包，他非常焦急。妻子說：“丈夫，明天大清早，把孩子们带到森林里树木最密的地。在那给他们生一堆火，每人一块小面包，把他们留在那。他们找不着回家的路，就和我们没关系了。”樵夫当然不同意，可她吵得不得安静直到他答应为止。小孩也饿得睡不着，听到继母的话妹妹悲痛地哭起来，哥哥说：“别做声你不要伤心，我一定想办法。”大人睡着了，哥哥起来悄悄走出去。月光明亮，屋前白色小圆石像银币一样发光。他弯下腰尽量把石头裝進衣袋。然后回来躺在妹妹身边，睡着了。
天亮了，太阳还没出，继母就唤醒两个孩子，给每人一小块面包。他们一起到森林里。哥哥回头朝家望了又望。父亲说：“你站在那看什么，留心不要忘记用你的腿。”哥哥说：“啊，爸爸，我看小白猫在屋顶告别。”其实哥哥把小圆石丢在路上。继母说：“呆子那不是猫，是照在烟囱上的太阳。”森林中，父亲说：“你们去拣柴，我要生个火免得你们冷。”
孩子們坐在火旁，中午各人吃面包。夜幕降临父母还没回来。天越来越黑，女孩哭起来。男孩安慰她：“等会月亮出来就找得着路了。”满月升起，他牵着妹妹的手顺着小圆石路走，圆石闪闪发光和新铸的银币一样指路。走了一整夜，天快亮时他們回到父亲家。父亲很欢喜，因为把孩子单独丢在森林里，他心里很难过。但，继母很生气。
不久后，到处都发生灾荒，夜里孩子们听见继母说孩子们该走开，把他们引到森林更深處，免得又找回来。妹妹又哭起来。清早继母喊起孩子，給他们一块面包，比第一次还要小。哥哥在路上把面包弄碎，丢一点在地上。哥哥不斷回頭說：“我看小斑鸠，站在屋顶告别。”继母说：“抓紧走！那是照在烟囱上的太阳。”哥哥继续往回看，丢下面包屑。他们到了森林更深处，是生平没到过的。
父亲在那又生了堆大火。继母说和父亲去砍柴。妹妹把面包分给哥哥，他们睡着了，没人到可怜的孩子这来。黑夜他們醍來，森林田野里飞着成千的鸟，把面包屑都啄去了。哥哥仍想找回家的路，拉着妹妹走了一天一夜，还是没走出森林。离开父亲已經三天，他们很饿。出現一座麵包小房，屋顶是饼干，窗户是亮晶晶的糖。哥哥拆了房顶尝味道，妹妹站到窗边啃得很响。
屋里有个很细的声音：谁啃我的小房子？孩子们很害怕，门忽然开了，一个老太婆扶着拐棍悄悄走出来摇头说：“唉，亲爱的孩子，你们只管进来我家住，不会叫你们受苦。”她握着两人的手，端来牛奶糖饼子苹果胡桃。铺好两张床，兄妹睡上去，以为到了天堂。大清早孩子们还没醒，脸儿又红又胖非常可爱，老太婆自言自语：“这是口肥肉。”她用骨瘦如柴的手抓住哥哥，抱到小马房把門关了；无论他怎样喊叫都没用。她又去摇醒女孩：“起来，懒东西去挑水，给你哥煮点好东西，该把他喂肥。我要吃他。”
妹妹痛哭，但都没用。早晨巫婆悄悄走到小马房前叫：“把手指伸出来，让我摸摸看，你是不是肥了。”哥哥伸了根小骨头出来，巫婆眼睛昏花看不清，很奇怪，以为他养不肥。四個星期了哥哥还是很瘦，她不能再等：“喂，赶快挑水；不管肥瘦，明天我要杀了煮他。”她把可怜的妹妹推到面包炉前，火焰伸出来。巫婆说：“你走进去看炉子是不是烧热了！如果妹妹进去，巫婆会把炉门关上也要把她吃掉。妹妹就说：“我不知该怎么能进去呢？”巫婆爬过来，把头伸到面包炉里。
妹妹把她推到炉子里。無法無天的巫婆叫喊起来非常怕人，被悲惨地烧死了。妹妹一直跑救出哥哥，告诉他发生的事。他们非常欢喜，抱着脖子跳来跳去接吻！他们再不害怕，到巫婆房子拿了很多珍珠宝石。然後，出发回家。森林越来越熟悉，远处看见父亲的房子。到家了。父亲很开心能见到他们，自从把孩子遗弃在森林，他就没一时快乐过；继母也死了。妹妹抖抖裙子，珍珠宝石在屋里乱滚。一切顾虑都没了，他们一起生活，非常快乐。
好像這是個蠻有年頭的故事了。隱約記得，我小時就聽過，模糊記得故事的梗概。除了恨死那個可惡心狠冷血的繼母，然後就是讚歎兄妹倆的機智勇敢。像是小英雄，克服各種艱難險阻，不屈不撓回到自己的家。回家的路，對他們來說如此曲折艱難，充滿奇遇也危險重重。幾十年後重讀這個故事，已是為人母，時過境遷，倒有些不同感受和想法，有些不同解讀。
倆孩子固然可憐，看來繼母也確實惡毒，可那個屢次退縮，無法保護自己孩子的怯懦父親，責任何在呢？生活困苦，家人不能同甘共苦，只能犧牲孩子？繼母無情，親爹的感情何在呢，除了敢怒不敢言，除了委曲求全配合老婆？我們於是發現這類故事中，總把矛頭指向惡毒的繼母角色，而有意無意忽略了那個不作為的父親，比如同樣飽受摧殘的灰姑娘，比如屢遭陷害的白雪公主。
所謂十指連心，當親媽或後媽情緒失控，當母女之間關係過於糾纏，矛盾重重，父親角色是否能夠有力地介入其中，起到緩衝，隔離和平衡作用呢？這個角色不好當，很多男人關鍵時刻掉鏈子或躲閃，或裝傻，或討好，或消失。母女矛盾激化，婆媳衝突激烈，看似都是女人間的問題，其實，還有男性角色缺席的問題。
比如繪本裡的父親，幾乎從不爭辯，還親自送孩子上路，親自參與遺棄孩子的行動。小哥哥固然機智聰穎，想盡辦法記住回家的路，無奈總有小孩子無法掌控的因素，終於讓他們迷失在密林深處。其實，問題並不在於孩子們能否記得回家的路，而在於即便他們知道如何回去，家裡的父母也已不容他們安身，這才是悲劇所在。父親在關鍵時刻無法保護孩子，無力挺身而出捍衛自己孩子的生存權利，任由繼母虐待遺棄，他自己也要承擔責任，也是犯罪。
繼母總是惡毒的，或許也反映出，我們對於好媽媽的幻想和留戀？尤其是女兒日漸長大，母女之間的競爭嫉妒時隱時現，三角關係裡對於父親的爭奪，也會隱藏在很多表象下。比較隔離疏遠的爸爸，就更成了完美化身。老巫婆，繼母，充分承擔了我們對於壞媽媽部分的投射，讓我們的憤怒和攻擊性得以宣洩。繪本裡，妹妹從委屈哭泣逆來順受，到終於可以抗爭親手殺死女巫，有趣的是，家裡的壞媽媽同時也就死了？現實中，我們的成長則要伴隨著不斷整合好媽媽與壞媽媽形象，不再問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逐漸認識到人的複雜性，接納人的好壞參半，才是更現實更成熟的態度。
兄妹倆終於又回到父親身邊。父親的內疚自責通過孩子的努力，得以緩解，不知是否也是一種救贖？這個家庭看似其樂融融，卻又回復到沒有媽媽沒有妻子的狀態。這兩個角色的缺席，註定了這是個殘缺的家庭，爸爸無法整合對媽媽和妻子的情感需求，孩子也無法容納爸爸的伴侶出現在家裡。似乎，只有這個角色徹底消失，父子父女才能快樂生活？森林女巫要把孩子養肥吃掉，更是一種親子關係中的普遍幻想，擔心恐懼被媽媽吞噬，淹沒。所以，更需要爸爸角色有所擔當，撬開媽媽的“鱷魚大嘴”，適當分開母親和孩子。
繪本裡，孩子們終於找到回家的路，和父親團圓幸福生活。現實裡，我們依然要不斷面對親子關係問題，思考作為父親該如何在媽媽與孩子之間平衡，幫助孩子形成穩固的安全感；同時，也能給予媽媽情感支持，媽媽才有更多耐心，更多能量善待孩子。這樣的家庭關係，才是真的和諧，健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