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运正值高峰,回乡的人思乡心切。
住在马家村的马德龙夫妇已经三年没买到票回家了,家里的儿子马上要读小学了。马德龙想着无论如何都要回去看看孩子。
于是夫妻两人大包小包,带着给父母买的补品,孩子的衣服玩具。两人走到火车站,发现人流拥挤,票也卖完了。夫妻两暗自落泪,家中老母亲独自带着孙子,还养了几头牛。
母亲满身汗,在地里劳作,孙子在一旁捉蚂蚱,蛐蛐。
儿子一定又守着村口,等着父母归来。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远方,又失落的离开。
母亲一定舍不得吃用,在那微弱的灯光下缝衣服,喇鞋垫。儿子一定是在灯下做作业,看书,或者听奶奶讲那过去的革命故事。
他们一定在望着村口,盼着……
“不行!今年一定要回家!”马德龙站起来看看四周的人海,目光坚定不移。他向人群里扫视了一圈,又转过去对着妻子,“你看着东西,我去找找倒黄牛的”
马德龙沿着车站找了两圈,才找到黄牛倒票。马德龙小声询问“去马堡镇多少钱?”
那人申出手掌摇摇。马德龙小声确定“五十?”
那人摇摇头,说“五百一个人”
马德龙一听这比站内买票贵了十倍啊!这些黄牛真够黑心啊。马德龙站在那里犹豫不决,家要回,可是……怎么办呢?
“能便宜一点吗?我都几年没回家了。”马德龙小心翼翼的问。
那个人打量着马德龙,又思考着。“看你也是在外打工,不会这点钱都没有吧?我还有两张了,要就快点买,再啰嗦可就没了”马堡镇的票本来就少,又值春运,票更是难求。那人吃定了,一分钱不退让。
马德龙在那里站了很久,犹豫了很久。母亲和儿子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到处都是热闹的场景,鞭炮声欢呼声,家里谈笑声。而自己却——唉!马德龙终于下定了决心,一咬牙——买!
马德龙小心谨慎地打开背上的包,取出一个小布包,再取出一个上锁的小盒子,拿出里面的钱。依依不舍的递了过去,那人接过钱,嫌弃地说了一句“啧,怎么都是汗味?还放的那么好。拿好看清了!”说完直接走了。
马德龙想立刻奔跑到妻子面前,想大声喊“我买到票了!”正当他跑近,要喊时,却发现儿子和妻子在一起。
儿子怎么来了?他不是该在家陪奶奶吗?怎么会来的?一连串问题在脑海里闪过。“爸爸!我们在这!”马洋洋抬手高喊。
马德龙走近问妻子“怎么回事啊?儿子怎么来了?”
妻子说“我刚在这坐着,没多久听到有人喊妈妈,我还以为是谁家小孩呢,就没管。接着又感觉背后有人拍我,转过身发现是洋洋。刚准备问他,你就来了!”
于是夫妻两把目光投向马洋洋,问“你怎么来了,奶奶呢?”马洋洋说“爸爸妈妈,我想你们了,奶奶也想。”说着开始眼泪掉下来,用手擦了一下又接着说“家里的牛下小崽了,奶奶又把脚摔伤了忙不过来,都是村里叔叔阿姨帮忙干农活。过年了,到处都买烟花爆竹,吃团圆饭,只有我和奶奶在家,什么也没有。所以我偷偷跑出来找你们!”
马德龙夫妻两也开始落泪了,几年没回家,她们怎么过的啊!看到别家热热闹闹,自己家却如此凄凉。真不孝,马德龙给了自己一巴掌。
儿子又继续说“村里的大哥哥经常给我讲你们上班的地方叫什么名字,所以我一路扒车来的。”
马德龙知道,那是村尾的李哥的儿子。看到儿子脏兮兮的脸,突然觉得自己太对不起他了。
夫妻两带着儿子去检票口,可检票员却说那两张票是假的。这下夫妻两眼匡红红的,马德龙喃喃自语“怎么会是假的呢?花了一千块钱啊!怎么会?怎么办啊?”
马洋洋看着父母难受的样子,也跟着流出眼泪。一家人就在站里面拥抱着哭泣,过了一会儿马洋洋说“爸爸妈妈,我想去上厕所了。”“那你去吧!我们等你!”
没过多久,马洋洋回来了。
正当他们一家人准备把东西收拾好,离开车站时。有一夫妻带着孩子来退票,马德龙一听这不就是去马堡镇吗?于是大声喊着“我们要去马堡镇,我们要去马堡镇!”
那个售票员抬头“一共一百二十五,小孩半票。”马德龙递过钱,接过票。高兴的喊上妻子儿子“我们能回家了,能回家了,能回家了!”
马洋洋也欢呼雀跃,但是夫妻两却没看到,马洋洋特别的目光看向那离开车站的夫妻。
终于等到上车了,把行李放好。一家人开始回家了,真好。车窗外景色倒退,车里各种味道弥漫着,但一家人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有人打呼噜,有人聊天,有小孩子的哭闹声,打牌声,小孩母亲安慰声。
马洋洋看着窗外的景色,给父母讲“奶奶去地里收豆子,结果把脚摔伤了,还是张奶奶家的于阿姨背回家的。家里的牛下崽也是她帮的忙,于阿姨帮着奶奶看病,敷药,做家里的活。妈妈回家时一定要感谢她们。”
马德龙的妻子杨树芳点了点头,“嗯嗯,回家一定要去感谢她们,帮了我们大忙了,”马德龙也说“等到家了,看了奶奶,我们也买点东西去拜年。”
“妈妈,于阿姨还经常给我做好吃的,让我去她家吃饭呢。”马洋洋说。“她家里有大电视,我都去看了,很大,这么大!”说完还比划了一圈,眼里满满的羡慕。
又拉着马德龙的手“爸爸,你说我们能买电视吗?像张奶奶家里那样大。”马德龙把洋洋抱起坐腿上说“好啊!我们回家就买,回家买大电视去,还给你买好吃的。”
杨树芳也嗔怪道“你也不怕洋洋光看电视,不好好学习了?”
“妈妈,不会的,我会很努力学习,将来当个建筑师。”
“那不是跟爸爸妈妈一样是个修房子的?”
“不是,我要当设计房子的,设计很多很多高楼大厦。”
“那从现在开始,要更努力学习,考上好大学才能实现”
“知道了,爸爸妈妈!”
…………
不知不觉,车子已经到马堡镇了,一家人下了车。坐上去马家村的汽车,汽车又到了。马德龙他们把东西背上,儿子跟在后面。越往家里走,儿子越是慢吞吞的。夫妻两叫喊了几次,也不见儿子走快点,索性不管了,反正已经快到了。
离家还有五百米,夫妻两却看见站在村口的儿子向他们奔跑过来,高兴的喊着“爸爸,妈妈,我想你们!”
可是!儿子不是在身后吗?夫妻两转过头,看到地上卧着的小牛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