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树

天气逐渐转凉,每当打开新居门的时候,就看到两盆幸福树下,落叶匝地,心里不免着急。

这两棵幸福树,刚来的当头,密密麻麻的叶子覆盖了整个盆子上头,片片叶子油光发亮,在阳光的映射下脉络可鉴、熠熠生辉,主干被密密地掩映其中,实在精神极了,整个屋子一下了也变得精神起来。

从此,一棵幸福树被放在了电视墙的北头,另一棵放在了电视墙的南头,各居一方,遥相呼应,仿若幸福的守护神。风吹来的时候,相互之间点着头,宛若相互致敬。

闲下来的时刻,总是要把目光投向这两抹绿色的生命。她们和我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与空气进行着呼与吸的交流。我的呼吸夸张、热烈,而她们的呼吸细致、隐秘。白天,我吸进氧气,呼出二氧化碳,她们通过光合作用释放出氧气,这一呼一吸之间,互为补充,相得益彰。在密闭的空间内,即能实现自给自足;夜晚,我不在的时候,她们趁机释放出二氧化碳,实在是给足了我面子。

她们的叶子有手掌六分之一大小,不折不扣的手掌相似形。草质的茎从木质的茎上相对而出,叶子再从草质的茎上相对而出,叶子上的脉络也是在主脉两旁相对而出,一片叶子在顶端美美收官。整个树冠或旁逸斜出,或内部穿插,皆错落有致,有条不紊,秩序井然。相互之间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形成了密不透风的态势,但相互之间避让有度,呈现出完美和谐的自然景观。

“树儿多情似故人,晨昏忧乐每相亲。”在幸福树的陪伴下,我幸福地阅读生活着。高兴的时候,她们摇曳着身子,点头向我致意,记录着我笑容可掬的表情;忧愁的时候,她们也会屏息凝神,猜度着我的心事。累了的时候,我站在她们面前伸伸腰踢踢腿,她们也会晃动一下身子,凝眸一笑,甚至会听到她们银铃般的笑声。阅读的时候,她们很安静,抬眼就可以看到她们油亮精致的面容,就会生出由衷的感动。于是,我们成了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朋友。

我能给她们的,只是在闲暇之余,嫩嫩地浇上一盆水。而她们,除了我白天的陪伴之外,夜晚,还要陪着书桌、茶几、沙发窃窃私语,抒发所见所闻,“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十一长假之后的第一天,推开新居门的一刹那,两盆幸福树周遭的地面上,落英缤纷,密密匝匝,我心里更着急了。

我悄悄地打扫着、收拾着,心里充斥了莫名的忧伤,不忍心油亮的生命看见自己凋零的迹象。

接下来的几天,依然如此。急急在网上查了幸福树的栽种知识,知晓了幸福树科学的浇水和施肥要领。如此算来,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顶级索取者,如此这般地指望她们夜以继日的鲜活油亮下去,真是痴心妄想、痴人说梦了。

按照资料上的方法,松土、施肥、浇水,以细心为经,以耐心为纬,以爱心为轴,如对待亲人、服侍家人。情形悄然改变,势头渐趋好转,失去色泽的叶子光亮如初,不再有纷纷的落叶之殇了。

两棵幸福树,再次以葳蕤一片、生机勃勃的姿态伫立在我的面前。幸福树喜笑颜开,我也幸福如初。

原来,幸福,这种美好的境界,来源于生命对生命的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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