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1》

“山月不知心底事,道尽年华易老,无限惆怅。”

【那是月山的一段刻骨铭心的纯真岁月。她们最后好像告别过,又好像没有。因为那种告别,是默契而安静地退出了彼此的生活。】

【王月山用七年时间写过一封很长很长的信,但从来没有寄信地址的她,总是怎样快乐就要等价难过。手中的信,字里行间全是一桩桩渺茫的少女心事。】

2016年9月3日,蝉鸣声盖过了同学们之间的打招呼声,学院群里通知让新生下午去后操场军训集合。月山就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仁佳的,站在树影下的同学们刚经历过高考后的暑假,零零散散的排着队,仁佳的背影就这样在月山的视线中一闪一闪的浮现。

第二天开始正式军训,仁佳扎着低马尾,月山在她后面第四排,后来教官对队伍进行了调整,于是她们并排了。她们在中途休息时一块去买茉莉花茶,在学校听讲座时互相帮忙占座,还在校园演出时跟舍友一起去探图书馆。在某次听讲座刚就坐时拍了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照。月山说她很珍贵这张合照,还发过一条朋友圈,配文是:“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句,噢,原来你也在这里。”每次聊到这里,月山都露出些许尴尬地表情,为自己当时扑面而来的文艺气息折服。不过,当时那条朋友圈底下,很多留言都在说,“你们两个很像。”另外,仁佳回复说:“是啊,在这里啊。”

烈日底下训练的时光随着中秋节的到来而结束。在最后的阅兵仪式上,看着仁佳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是因为教练未到场的不圆满,或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戛然而止。月山也内心潮湿,默默蹲在仁佳身后,给她递借来的纸巾。她两之间这段军训时期的经历,对于仁佳来说也非常难忘。仁佳因此还写过一段记录。军训结束第二天,仁佳开玩笑告诉月山,青岛欢迎你。于是青岛这个城市在月山心里有了新的意义,她想去仁佳生活过的城市看看。

仁佳在一班,月山在二班,学院发了课程表,月山就在比对两个班级之间共同的课程安排,有时候去上课时,刚出寝室门就在楼道碰见仁佳,月山害羞的很快溜走。月山发现仁佳时常坐大教室后排靠窗的位置,为了和仁佳坐得近一些,她经常掐点进教室,这样就可以选择离仁佳更近点的位置了。在百十号人里一眼识别出仁佳,对于月山来说简直就是条件反射。这种事真的很玄乎,有次排球课间,月山坐在树荫底下休息,无意间向身后看了一眼就跟仁佳眼神撞到了一起。偶尔在饭堂和图书馆她们也会碰到,但每次几乎都是月山先看到仁佳,一看到就立马绕行,月山总觉得面对面好难堪,好局促不安。在学校的好多个角落都是。有次下课后,仁佳离开座位转身往外走,经过月山时,她像开了花,一朵沉默无比的花。但这些仁佳从来都不知道。有次月山迟到了,坐在教室后排,没想到那个椅子坏掉了,发出框框声响,月山猛一抬头,坐在前面的仁佳转身问她:要不要坐前面来?

大二之后加入了选修课,学生自己选修学分选择课程,月山烦闷了好几天,因为她实在想和仁佳选到一起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向任何人询问仁佳的课表安排,有一次选修课上,月山见到了仁佳的身影,触动了她一年之前在树荫底下躁动的心情。“终于有同一节选修课啦。”月山在心里狂喜。月山选修了跆拳道,没想到遇到了仁佳,想邀请她做跆拳道搭档,可还没来记得及开口,仁佳已经有了搭档。月山辗转难眠了好几宿。

仁佳恋爱了、失恋了,月山手足无措,暗自祈祷想要她开心。有次月山约仁佳看电影,月山包里带了两瓶东方树叶,但电影院电梯门一打开,就见到手提两杯喝的的仁佳,于是月山羞涩的一直没机会拿出来。月山后悔那天看完电影后没一起吃饭,真是如此笨拙。

有次下雨天,月山故意出门,雨下得越大,她心中就越得意。月山借口舍友们在忙,找机会让仁佳给她送伞,所以那次见面,是月山刻意为之。

那天虽然是雨天,而月山的心里升起了彩虹。

有一天雨后,学校食堂门口升起一片彩虹,有人发在朋友圈,有人发给远在他乡的朋友,有人发给家人亲人,月山见状也赶快拍下,随后发给了仁佳。在被彩虹击中的一瞬间,月山内心产生了熟悉的感觉,就和那天第一次见仁佳背影时的兴奋一样。

月山还对着手机犯过白痴,看着游戏里的亲密度慢慢涨,心里产生极大的满足,她有段时间坚持给仁佳赠送金币,刷存在感,可也仅仅坚持了一段时间。月山2018年元旦发过一条动态:“认识的H小姐,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很难找到一个和你正常交流的方式。过去或者现在都是。这是出于喜欢而油然而生的自卑。”当时这种缺胳膊少腿的自信,实在不知道如何化解和处理,依然找不到问题的出口。

后来大学生活在疫情中驶向了终点,月山那几个月在备考当地的招录考试,错过了提交返校申请时间,连她的行李都是找舍友帮忙收拾的。

一想到毕业,月山的脑海就会浮现照片上那片蓝天、仁佳脸颊上那滴眼泪。

青春是一件件难忘的事所组合成的一段记忆,随着毕业仪式远去,与仁佳的关联也由此变稀薄。偶然间听到一支乐队唱:“总有一天 ,你会出现在我身边。”时,月山要去青岛的想法又一次被唤醒。

仁佳很早之前告诉月山青岛欢迎你的时候月山并没有经济能力。后来月山试探问过:我计划开春去青岛,到时候见一面可以吗?可仁佳说自己到时候会很忙。月山只是惊讶她可以预知半年以后的忙碌,非常失落。毕业两年后,月山时常想,真要告别吗?也许她们最后告别过,又好像没有。因为那种告别,是安静退出了彼此的生活。

月山像失恋少女一样在日记里记录:

“2022年2月14日,情人节,收到你的点赞,我开心的比那件事都高兴。

2022年2月19日,西安,一个人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出来,看到一个拿着快递扎着丸子头的女孩,短发,很像你,但怎么可能是你。

2022年4月9日,起大早去考试,我多想收到你的一句问候,一句鼓励,可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近况。考完之后想要告诉你我当时的心情,但还是忍住了。

2022年4月10日,我现在慢慢努力变好,我希望在我真的真的真的有底气的时候,再去见你。

2022年4月20日,梦到你站在我旁边告诉我:我喜欢看你在我身旁调皮的笑脸,光照在你脸上格外好看。

4月29日,出席闺蜜伴娘,将美丽的样子分享给了你,你坚定地告诉我说: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我觉得我被坚定地夸赞了。那天开心到很晚。

5月18日,我醒来。梦中被你坚定爱护。

5月19日,看到你朋友圈发的吹海风的照片,我喜欢的女孩子好漂亮。终于忍不住在22日凌晨1点返回去点了赞。

5月26日,看到你发朋友圈,发现双眼皮很好看,和你聊割双眼皮,我依然很怕动刀。随后分享《总有一天你会出现在我身边》。

5月28日,西安下雨了️,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和你淋着同样的雨。

2022年6月,希望有人感动于感动我的那丛夏花,歌颂与我一样歌颂的流逝。

2022年7月5日,梦里你都牵着我的手跟我说话。你的热情和主动让我心安。你微信不理我我很失落。我希望疫情赶快结束,我成功上岸,过上自己理想的生活,找到生活的节奏。

2022年7月8日,喜欢一个人第一感觉是自卑。

2022年8月,公考公示期,希望日程上有准确的起飞和落地时间。我希望,你说过的青岛欢迎我依然算数。

公示期结束。预计2022.9.1上岗。"

2023年08月24日,月山终于买了去青岛的机票,买完机票的她在沙发上仰头哭了一场。因为这趟旅程,像极了去送别自己的青春。

2023年8月是月山第二次收到朋友发来的《青岛旅游攻略》,第一次是22年5月,原来月山也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早都流露出来过,对仁佳的挂念与欣赏早已是公开的心事。月山捧着一份方案哭成了泪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月山心里已经清醒的知道,时隔2年,即便去了青岛,又能如何,或许她们的缘分就只停留在2019年的那次假期。

从2016年9月的那个夏天,在她心里就已经有要去仁佳生活的城市里看一眼的想法,只不过不去的话,心里永远会存有一丝憾意。

在青岛时,月山给仁佳发了张海边拍的照片,随后仁佳回复:玩得愉快哈。月山踌躇再三,还是忍住了要见一面的说辞。

如果青春之门有密码,那会是:2016.9.3~2023.9.3,如果给青春画一个句点,那是用七年时间完成了一个“青岛行”的心愿。如果怀念有迹可循,那是青岛到西安的航线轨迹。月山真的给自己的一段青春做了道别。

回西安后,还是熟悉的闷热,天空飘着蒙蒙细雨,月山走进细雨,结束了自己惦念已久而又难忘的纯真岁月。

20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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