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天气预报还算准,说好的中到大雨分量和成色都足,只是整整晚来了一天。
头天夜里始终没听到窗外有雨声,睡前伸出头也只见暗黑的天空笼罩得更低了些。第二天早上天光明显亮得迟了许多,因为是周末,倒乐得没有那些早早的刺眼。赖到实在不好再说服自己,起床第一眼还是匆匆给了窗外。雨的确已在认真地下,只是够细够小心,斜斜的雨丝像落在无声电影里,若不是地上几片积成的水面,从楼上根本无从辨别点滴。西望出去,阴沉的天幕背景上却能辨出几丝烟气,不够典型,连精神好像也打不起。
时令在暮春,但你走进雨里便油然生出绵绵秋雨的意味。挟着雨点的风息,明明满含了秋天的冰凉与透力。除非你刚买完醉,或者才从豪盈的牌场志得意满地出来,否则不会冲开这些缓慢与顽固的雨幕,甚至不愿任其沾湿衣服或一寸裸露的肌肤。雨伞下倒很从容。即使车轮沙沙蹍过的间隙,你分不出传到伞柄的是雨声抑或轻掠伞面的风声。
路口的斑马线前一把浅紫的儿童雨伞,调皮地转了几转,换来后边同样浅紫的大伞夸张地轻叱。小伞唤了妈妈一声,牵住大伞的手掌,画风却立马变作了两个小孩子一般——分明就是孩子,一样的发型,一样的立姿。妈妈一句不是跟你说过要好好走路的吗,小女孩退到妈妈身后,小手换到妈妈裙子一角,让小伞斜向外侧。绿灯亮了也没放手,离得远了忍不住又望过去,已活脱画壁上两个纸塑娃娃的剪影。
朋友圈异常安静,落了一天两夜的细雨拢共没赢得几声关注,还有一组“春雨”图片留言里毫无掩饰“被妨碍了行程”的抱怨。比之上个冬天唯一一场不足两寸的雪在朋友圈引发的喧嚣,这暮春的雨大概的确下得不够应景。母亲却说好雨,“这么一大场雨该灌透地了吧?麦子旱了整整一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