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天长哭也无法释放我内心的愧疚和悲痛,湖南之行是一个多月前就定好的行程,听闻奶奶病重的那一天,我便心生一种担心:“奶奶千万不能在我去湖南的期间离开!”真是一念起,便感召!陪孩子在湖南宁乡恩典的课堂上接到奶奶驾鹤西去的噩耗!悲痛,愧疚,瞬间溢满心头!
在来湖南的前一天,我回家看了奶奶,奶奶还能说话,我给她捏脚,她还心疼我手酸,中午小姑父说奶奶过年不会有问题,于是,下午我跟奶奶告别,我说我明天带乐乐去湖南学习,过几天再回来陪她过年,再给她捏脚!奶奶点点头!
在湖南的课堂上我做到了全然的放下,全然的投入在课堂的氛围里。直到哥哥责备的电话打来,我才意识到,奶奶可能真的过不了年了!于是,我一边计划改签车票一边祈愿:“求诸佛菩萨能量加持,让奶奶等我回家”,也许是奶奶责怪我,也许是我真的不该有这趟出行,也许是我的心还不够至真至诚,所有,没能感动诸佛菩萨,奶奶于今日上午十点十分在我距离她老人家千里之遥时驾鹤西去!
回忆奶奶的生平:
奶奶生于1933年,是家中的长女,底下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当时家境殷实,老祖母是大家闺秀出身,老祖父是当地有身份的名门,红砖瓦砾的大庭院坐落山间,地势高耸,相当气派!可惜日本鬼子的侵略,让一家人东躲西藏,有家不敢回。
后来日本鬼子被打跑了,解放了,就出现了划成份问题,虽然没被划成地主但奶奶家的大部分家产都被瓜分了,奶奶19岁那年在父母包办下,嫁给了我爷爷,我爷爷6岁就是孤儿,跟他的叔父一起生活,爷爷的叔父认识我的老祖父,老祖父看我爷爷身世可怜,就将他最疼爱的长女许配给了我爷爷,我奶奶本身不情愿,但在那样的年代里她无力反抗,结婚那天没有烟花炮竹,没有凤冠霞帔,甚至压根就没有定日子,只是奶奶随便去爷爷家走动时,爷爷的叔父便将爷爷和奶奶关在了屋里,外面上锁,就在这样的强行压制下,奶奶嫁给了我爷爷,面对爷爷的家徒四壁,奶奶借靠娘家的帮助先盖了三间草屋,后来生了三个儿女:我父亲,叔叔,姑姑。
刚生下我父亲时,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奶奶便将我父亲送到娘家由老祖母抚养,这一送就是6年!在这同时奶奶积极向上,当时提倡发展妇女干部,奶奶便努力争取,勤劳苦干,累了回家喝点稀饭又出去工作,奶奶告诉我,那时候穷她天天喝稀饭,住在隔壁的爷爷的婶婶,经常敲着碗阴阳怪气地问她,说她家有干饭问我奶奶想不想吃?奶奶总是微笑着说她干饭刚吃完现在喝点稀饭舒服点!其实,奶奶当时很想吃,但她告诉我,做人要争一口气!皇天不负有心人,奶奶在她的勤劳和努力下,很快便入了党,奶奶姓陈,当时是公社,奶奶当上了社长,所以至今村民都喊奶奶陈社长,那个年代的干部大都要带头苦干,记得奶奶跟我说过有一次夜里挑潭泥,上泥的人因为不服气我奶奶的积极能干,故意给她上了一担男人都难挑起的沉沉的一担泥,那样的社会,那样的人,悲哀呀!害我善良的奶奶!
五八年,五九年闹饥荒,死了好多人,奶奶带的那个队在当时所有干部领的队中,饿死人数最少,几乎没有,因为奶奶每天都在自己的口粮里省下一点给肚子大的人吃,一个饭团,一块锅巴,救过N个因饥饿而奄奄一息的人,经常,没到领米日期,队里就已经无米下锅,奶奶总是先斩后奏,领米救人!正是如此,奶奶的名声大振,只要逢到换队,奶奶到那个队时,社员都高呼:“救命的观音娘娘来了!”
奶奶一辈子没有读过书,但她会写五个字:“陈邦宜”(她自己的名字),还有“同意”(那时候饥荒炊事员领米,领队的干部要签“同意”后才能领到米!),奶奶用这五个字为人民服务了40年,40年里,面对一次又一次推荐到城市工作的机会时,奶奶都选择了放弃,后来在上层领导的关心下,奶奶为了解决家庭的实际困难要求组织解决爷爷的工作问题,于是读了5年私塾的爷爷到了当时的杨桥电影院工作,本以为这样爷爷可以补贴部分家用,但可能是爷爷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和母爱的因素下,爷爷自己就没有学会爱,不懂爱,不懂得体贴妻子儿女,总是“月光族”,长期居外,家里家外大大小小的事全由奶奶一个女人来支撑;记得父亲跟我说,那时候奶奶整天在公社忙,他每天等到天黑了都不见奶奶回家,自己又进不了门,于是拿几个草垛子铺在门外的地上就睡着了!还有,每次食堂打饭,奶奶总是将她和父亲的口粮分出一部分给肚子大的人,而正直少年的父亲却因此经常吃不饱,父亲对奶奶很有意见,搞不懂为什么奶奶总是让别人吃饱而他吃不饱,于是父亲自己跑到食堂要求将他的那份口粮和奶奶的那份分开打;这件事,父亲记忆犹新!因为那时年少不懂得奶奶那份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
40年很漫长但很快也过去了,奶奶退休了,爷爷也退休了,革命了一辈子,该享享福了!而在九零年一直视奶奶为母亲的舅爷爷也就是奶奶的亲弟弟因脑溢血突然离世,紧接着九一年爷爷也过世了!两位亲人的离去对奶奶打击很大,然而在新世纪之初也就是贰零零零年的三月份,年仅45岁的叔叔,奶奶最爱的小儿子意外逝世,对我们整个家族都是一个巨大的悲痛,尤其是奶奶,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还好时间是最好的疗愈良药,接下来的十几年奶奶平安地过着平常人家的幸福日子!
直到2019年底,老人家的身体每况愈下,生命终结在2019年农历腊月24日十点十分,享年87岁!
在此祝念:
祈愿我平凡又伟大的奶奶:
蒙佛接引,往生西方极乐世界!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2019年农历腊月24日晚于高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