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记事开始,父亲的样子,就一直是一身蓝色的工人装,一双好像穿不稳的工作鞋,一个锅盖头,从来没有变过。爸爸热衷于工作,极少关心子女的事情,甚至问他我的出生年月,都不是很清楚。我总是感觉爸爸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那一年,我读高三,弟弟读初一。弟弟极度厌恶学校的伙食,因此申请外宿。顾家又顾工作的忙碌,使原本就体质就极差的妈妈生病了。
妈妈的病需要静养,因此辞去了工作,在家里面养病。家里的重担就一下子全部压在了爸爸的身上。
那段时间里,爸爸更忙了,在家里面的时间少之又少,一周只回一次家的我,基本上和他碰不到面。
高考的前一个晚上,爸爸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在校门口。这是时隔半年,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带着震惊,我冲到校门口。只见爸爸手提着一个保温饭盒,有点局促的一直向里面观望,直到他的瞳孔里,映出了我的影子。我清晰的看到了他眼中期待。
爸爸将手中的保温饭盒递给我,神色有些紧张,盯着饭盒,嗫嚅道:“这是你妈炖了几个小时的鸡汤。”
“嗯嗯,等下我就吃。”我拍了拍饭盒,随口答道,“那妈妈怎么不来?”
爸爸是低垂着眼帘,没有直视我,所以我没有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接着小心的说:“她今天不舒服,所以我来了。”
我思索着点了点头。
爸爸没有开口,我也没有说话,空气就像静止了一样。
“明天好好考试,不要想太多。回去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爸爸还是一直盯着我手中的饭盒,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
抱着饭盒,和爸爸说了再见,我就转身回了学校。
在之后的某一天,妈妈和我说起这件事。她说那天,爸爸知道我明天高考,那天晚上是从外地专门赶回来给我送鸡汤的,刚送完之后,他又急匆匆的离开了。
爸爸说,很久没见了,想看看我。
那天说好了看看我的爸爸,却一直不敢抬头。在事隔经年的今天,我好像突然懂得了,那是为什么。
不善言辞的他,从来没有用言语关心过我,不懂得表达的他,也从来没有用行动在乎过我。亦或许都有,只是,我却从来都不知道。
我是爸爸的骨肉,身上流着爸爸的血,我是爸爸的女儿。他永远都记着我,一直在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