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诗 原创
我对宁败类的讨厌,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
如今,在百媚妆前,看见他跟念生一起玩着打陀螺,一副开心无虑之样。
拖着疲惫身躯,默默站在角落的我,有种想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尼玛的,你平白无故带走我儿子,不会跟我报备一声。
尼玛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一个大人还敢玩小孩子的东西,不害臊。
尼玛的,别以为你是大爷,我不敢掐你。
我昂首挺胸地鼓起勇气,朝他走去,盘思怎样才可以给他狠狠一击。
“娘~”
念生脆生生的一声叫唤,将我的行为完全暴露。
双手高举在他的肩膀两侧,正做掐脖子状。
一时间,我不好改变动作,将那爪型的手,舒张方平。
恰宁若熙闻声,一转,看见我正怪异地伸缩这手关节,笑得高深莫测。
看着贼奸险,贼奸险啊,可偏偏带着魅惑众生的美感。
“沈老板,你这是要做什么?”
“自然是给你捶背按摩,我新创的一种通过按摩肩膀穴位从而达到养生效果的方法。看见你把我儿子接回来了。我无以报答,就让你先试试。”
我说过什么来着,谎话信手拈来,童叟无欺。
“好啊,但我们进屋再说吧。”
宁若熙一把抱起念生,径直朝百媚妆后面的四方庭院我的家走去。
念生的嘴上念着红黏黏的糖料,很亲热地跟宁若熙低语交谈,小眼儿,弯弯如新月,连看我一眼也没有。
娘的,小白眼儿狼。什么时候被收买的。
不就是一根糖葫芦么?我也是买得起的,我不让你吃,还不是怕你蛀牙。
气死我也~
我鼓着嘴,默默清冷地跟在后面。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
没错,我吃我家念生的醋了。
恶狠狠地瞟了一眼宁若熙,顺带着挤眉弄眼地表达了一下不爽。
却被他一个回眸,尽收眼底。
我的脸刷得红了一圈,却瞥见他眼如夏日星空般璀璨无比,晶亮晶亮,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好笑无比的表情。
噢,no,这让我想起了上帝,my god!
我缩了缩脖子,假装侧身去看周边的杂草。
这该是我第二次出丑被他看见了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想起我跟宁若熙的初见,糟糕的一塌糊涂。
而我对他骨子里的讨厌,就是在那初相识里刻下的。
三个月前的周末晚上,电在一阵雷鸣之后灭了,我估摸着是保险丝烧断了,便拿出手电筒去修,却不料给雷电击中,直接一命呜呼,来到了这位夫人身上,容貌未变,变得只是更加年轻丰盈。
隐约记得这叫魂穿。
刚来之时,这身体的主人体弱,已是奄奄一息之征兆。
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因为她的爱人最近迷上了春风楼里的头牌绾绾姑娘,对她不管不顾不说,有时候还回家辱骂或打她。
而她,加之最近几日劳累过度加之气血不顺,一下子就病倒了。
后来,又得知丈夫偷了她唯一的嫁妆——香水店铺的地契,这才气生生地彻底倒下去的。
刚来这里,我发疯似地想要回去,却发现无论是我跳河也好,绝世也罢。我都没有死成,更别提回去了。
于是乎,在不断地打压之下,我也开始省思,并认清现状,决定为自己跟念生的将来拼一拼。
我买通了老鸨,让我进去春风楼表演一段舞蹈。实则,只是想向自己的夫君证明自己的年轻貌美依旧,小曲儿啥得我也是会的。小三绾绾啥的,我觉得不是威胁。
结果,我败地一塌糊涂。
宁若熙,当时正在跟我夫君一般环抱美人坐在雅座里,讲着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段子,惹得周边的客人跟美人们哄然大笑。
正巧着,我遮面翩翩而入。如水般流畅的琴音响起,丝丝缕缕,袅袅动人。
不是我自夸,虽说之前是个剩斗士,只因一直忙于工作,才耽误了终身。其实,本人才貌双全,独立自主。跳舞唱歌,对我而言,不在话下。我自幼便是学跳舞的,身体的柔韧性很好,加之这身体的主人也是个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还有些舞蹈底子。
所以,这一场秀,我志在必得。
一个抛眉,一个回眸,无不妩媚,无不妖娆,我频频地朝丈夫顾迟望去,也感受到了绾绾略微蹙眉的脸,以及丈夫有些沉醉的神色。
只不过,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宁若熙忽在我舞得尽兴的时候,跌跌跄跄地站了起来,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踩住了我的水袖。
彼时,我正整个人倾身朝后面仰去,水袖便顺势头顶抛出,也朝后飞去落地,没有看到后面的情形。
再将之,我本将猛地回身立直,往另一侧微蹲颔首。
却只听见刺啦一声,我重心不稳地跪膝跌倒,扣在头上的簪子一松,劈头盖脸,丑态尽出。
又一回手想整理头发,却碰掉了面纱。
呼吸通畅之间,刚巧对上丈夫顾迟的微醺醺陡然成怒的脸。
“沈玉梅。你疯了不成,来这种地方。”
他这样大吼着,一时之间,我有些懵了。
不是这样的,我原本的计划是我在跳舞的时候勾引我相公,然后带他到隔壁房间,跟他吐露真相,重归于好。
我瞥了一眼,宁若熙踩着我水袖的金丝边黑靴子。
沈玉梅,是个心善会持家的好女人。而这丈夫,如一只吸血的虫子,不仅消耗了她的青春,还将她父亲遗留给她的店铺也送给了小三。如今,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吼她!
我默然地闭上眼,咬着牙,心中有团火在燃烧。
丫的,你是谁的丈夫!
丫的,你正大光明娶进门的可是我!
丫的,你之前可不就是一个穷小子,要不是我父亲出资给你,你会变得有钱么!
丫的,你玩小三还玩得这么正大光明,抛金掷银!
丫的,我可不是你想骂就可以骂的!
忽地站起了身子,深吸一口气,指着顾迟的鼻子,将我刚才在脑海里所想之事全都不管不顾,大声喊了出来。
周遭是一片,死寂。
顾迟哑了声,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咄咄逼人,气势十足的女人会是他那个事事以他为主的妻子。
旁观者表情丰富多姿,如走马灯一般,忽闪地变换着面部表情。有双眼瞪得更灯笼似的人忽得咧嘴露齿,有捂嘴看笑话的人忽得耳鼻口皆冒烟之色,有惊讶的来不及思考呆住的人忽得眼睛一眯嘴唇一闭面露虚心之色。还有笑脸盈盈不怕死鼓掌喝彩的人,哦,那个人就是宁若熙。
他说嫂子,好胆魄。他说嫂子,宁某人佩服。然后,他又说嫂子,舞技堪比这春风楼的头牌。
那一瞬间,我看见了顾迟的脸因为宁若熙一口一句嫂子而沉郁这一张如墨色般的脸。
青筋突爆地辱骂道:“你这个疯婆子,谁给你的胆子。赶来这里找我。你再闹,休怪我我休了你!”
听到这句话后,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举动怕是拂了我丈夫顾迟的脸面。他是个生意人,认识的人甚广,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声誉了。
貌似,在古代,男子的尊严、脸面,是极为重要的。而此刻,我已然是触犯了龙的逆鳞。
想到这里,心里不觉一阵冷笑。这样的男子,眼里根本没有我。
就算我委曲求全打着为念生好的幌子,自欺欺人地跟他继续过下去,结局不胜悲惨。
念生,日后由我来照顾,钱,也由我自己来赚。可恶的男人,你就滚一边去吧。
我不爱顾迟,先更加清醒地认识到了他行为的可憎。
因此,我决定,破罐子,破摔。
我不是当事人,但我脑海里有记忆,有之前两人相处的点滴,这顾迟忘恩负义的东西,在沈父一命归西之后便开始不收敛了。
我收了收心神,脸色悲凉却镇定自若地缓缓道来:“顾迟,利用完我,就要休我。我告诉你,没有这么容易,你送给绾绾的香水脂粉店铺,可是我父亲一手经营起来的。休想从我身上抢走,你拿走的不过是一张假的地契,真的早就被我藏起来了。还有,用不着你来休我。而是我,沈玉梅,要休你——顾迟!”
最后一句话的音调高了些,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门口也已然围满了一圈圈的人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我不管不顾地,席地而坐,挑了块他碗里的鹿肉,放进嘴里,嚼得有滋有味。
顾迟强忍着涨红了脸,孔武有力地手臂重重地敲砸桌上,狠狠地瞪着我。而他的美人绾绾则怯生生地躲在一旁不敢多言。
“人在做,天在看。我来这里本是想挽回你我之间夫妻的感情。但,如今看来,我这样的行为徒增加了你的暴怒。拜托!请不要将你的不满推究到我身上。这是因果循环,自得报应。是你,先不履行丈夫的责任的!我病倒在床,你不管不顾也就算了。念生是你的骨肉,得了伤寒,连夜发高烧,你也不愿意起床去请大夫,还是我背着念生去的。还有,你之前一笔生意亏了,都是我日夜辛劳给你还清的。但一回家,对我不是冷战,就是打骂。之前茶叶生意也不做了,只顾着啃我父亲留下来的一点资产。明明不是个有钱的大爷,还敢在这里当泡妞。我愿意来这里跟你和好,全是当着念生的面子。你不问缘由,还给我脸色看。今日,我便休了你。从此,你我便是路人。”
我学着顾迟的样子,横眉冷对,重重地在桌上落下有有力且孔武的一拳。
这样胆大的女子,藐视着几千年来的出嫁从夫的传统观念,轻佻的举动,违逆的话语,无不让周围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就连见识惯大场面的绾绾也吓得不轻,花容失色。
唯有一个人,突兀地鼓掌叫好起来。
“好样的啊!嫂子!”
偏偏就是有这般纨绔不懂事的宁若熙,很兴奋且带着很欣赏的目光看着女汉子一样的我。
我给了宁若熙一凶恶的眼神,咒骂了一句:闭嘴。
自动忽视掉那五颜六色纷沓而来的目光,哼了一声,拉了拉有点露的衣服,给顾迟一个决然地背影,扒开人群,朝家里走去。
我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型女人,还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这样一个掉渣的男人,离了最好。
虽然,我还不知道,我这样的行为依然在千水城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