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期,我曾经先后放过两头牛。
第一头是母牛,人们都叫它二沙子(音,至于字怎么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这里叫母牛都是这么叫的)。二沙子是大集体时,我们这个生产队里排行老二的母牛,后来分产到户时就成了三伯父和我们两家的了。
二沙子是头性格非常温顺的老牛。
童年时,我的个子特别小,虽然很疯,但又不像男孩子们那样野蛮。因此,每每想骑到牛背上去,却总显吃力。大人们知道了,告诉我说,牛是通人性的,你跟它熟了,只要你让它“递ge(音,牛角的意思)”,他就会低下头来让你上去。
我照做了。果然,即使它正吃着草,如果听到我的命令,它也会低下头来,屏住呼吸。等我两脚站到它那宽大的两角上时,它会把头抬起来送我到它的背上去。
有时候,在野外放牛,倘若遇到有水的沟渠,我会坐在牛背上,一手拉缰绳,一手拽着牛尾巴来平衡身体,等到通过后上坡时,再放掉牛尾巴,然后抱住牛脖子,这样就可以顺利通过啦。整个趟水的过程,老牛总是那么的小心翼翼。时间久了,我便真正懂得了老牛的通人性了。因为,若我不在它的背上,它总能很快通过那样的水沟或是卧到水里洗个澡。
那个年代,牛是最重要的生产工具,几乎家家都有。野外田埂上的荒草往往也都是今天这个牛吃过,明天那头牛又来啃一口。有些人家害怕牛吃不饱,会把离家稍近的田埂用网或是竹竿什么的栅起来,留着犒劳自家的牛。但这草也未必保得住,因为常常会有夜里偷草的放牛娃。
记得有一天夜里,我们去偷草吃,碰巧遇到了草的主人夜里巡查。这时老牛也听到了动静,它由先前的狼吞虎咽瞬间变得屏住呼吸。等到人走好久没动静了,它才猛吃起来。幸好那人只是远远的干咳几声虚张声势,没见动静也就回去了,否则我们定会被捉个正着。
后来,不知怎地,二沙子就突然病了。那些日子,两家的大人非常着急。他们请来了兽医。我看见牛棚里放着大盆的绿绿的东西,据说是加了蜂蜜的东西。可惜老牛并不喜吃。不知道后来它到底吃了没有。我单知道,那个时候,我拿平时它最爱吃的稻草卷着黄豆去喂它,它已经不感兴趣了。我甚至看到老牛眼角留下的泪。
大概是在我去上学了的某天,据说老牛死了。家人们把它卖给了收牛的贩子。我难过了好久。
后来,由于生产需要。两家又买了一头年轻的公牛。
可是,人有不同,牛也有不同。这头新来的公牛简直就是个愣头青。我在放它时,虽然也做到过它背上,但总要小心翼翼,否则就会被它一个狂舞颠到地上。
记得一个夏天的午后,我们一群小伙伴在几里地外的地方放牛。不多久,天空乌云密布,眼看就要下暴雨的节奏。我们骑在牛背上往家赶。突然,一声惊雷响过,领头的那牛竟狂奔起来。几头牛都接着狂奔起来。有的男孩子夹在牛背上一路到家,我可没那么幸运。一开始,我就被妥妥的甩进了路边的稻田里!
等我们几个被牛甩掉的伙伴,一路伴着雷声伴着暴雨狂奔到家时,那些牛早已钻进牛棚了。我那个时候是特别想念先前那头老牛的,它可是从来都没欺负过我呢?
上中学后,我便住校了。记忆中似乎没再放过牛。也不知道后来那个愣头青公牛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