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飘的故事

        阿飘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是我小时候的拜把兄弟。是真真正正的拜把。


        我相信现在的人都没有我们如此有仪式感。我们可真的在村外放牛的野坡地拜过把,还喝了他从家里床下,那个乌黑油亮大瓦缸偷舀来的米酒。本是打算模仿剧中英雄好汉咬破食指,歃血为盟,谁知半天都没有咬破,还疼的我们俩直咧嘴。眼泪都淌出来了。只得作罢。

        阿飘和我同一年生,小我半岁,他是村里的孩子王。按理说一群孩子的孩子王一般是年龄较大的。而他成为孩子王,并不是因为他的年龄,而是他脑袋中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和一些我们大部分孩子想过却没有付诸行动的行为。

        村后的盖盖家孵出了一堆鸡仔,大家都知道,刚孵出不久的小鸡,黄泱泱,毛绒绒,很是惹人怜爱。可不幸的是,怜爱它们的是阿飘。阿飘便想抓两只回来把玩,于是趁盖盖的父母都不在家时,叫来我们,安排好了计划。

       我们负责把老母鸡惹怒,引开它,而阿飘看准时机下手。

      可不管怎么样,老母鸡都寸步不离鸡仔。于是阿飘恶向胆边生,把它们逼到一个墙角,只见他一个鱼跃,扑到老母鸡身下。抓住两个鸡仔就跑。老母鸡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孵出来的劳动成果就这样被阿飘窃取了,当然是怒不可遏,于是奋起直追,阿飘见敌方来势汹汹,慌不择路,爬上了一堵土墙。那只老母鸡还是不依不饶,气势汹汹咯咯咯叫,浑身的毛炸起来,鸡冠子也像冲了血一样,阿飘站在上面不知所措,但是又舍不得手里两只鸡仔。只得不断挥舞着双手,期望能把它赶走。谁知这堵墙年久失修,禁不住阿飘在上面摇晃,轰得一声倒塌。我们只见阿飘被一些破碎的土砖压在下面,还有一只老母鸡在他头上疯狂地啄他,进行报复。、

       晚上,他父亲看见找上门的盖盖父母,和他们手中两个死去的鸡仔时,将阿飘拖到家中,皮鞭子蘸凉水,关起门来一顿结结实实的揍。

但是阿飘是记吃不记打的主,打他只能让他安分七十二小时。

因为三天后他又旧病复发,那天他在家门口坐着吃西瓜,邻村两个人拿着猎枪从他面前路过,他们两个人背后的袋子有着斑斑血迹,阿飘知道里面是用猎枪打下来的鸟,麻雀肯定是有的,说不定还会一两只黄雀和马过油子。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打到鹰?等那两人走过好远,阿飘心里还在想他们的布袋里到底有什么鸟。

于是他从心里就渴望自己有一把猎枪就好了,可是他们家并没有猎枪。但是他还是很希望有一把猎枪,这样就可以昂着头路过人家家门,到山上打鸟。阿飘就是这样,很容易被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缠住。


      立秋后的阳光不算炽热,虽说是立秋,但夏日的余威尚未散去,天地之间仍然藏存着一股热气,当太阳慢悠悠爬上天空正中时,就会引燃那股热气的引线,热气会像炸药一样炸开,并迅速传播这个小天地的每一个角落,滚滚的热浪铺面而来。让人感觉,一个巨大开水壶呜呜的冒着蒸汽,直往你脸上喷,躲闪不及。逼得下地干活的人,早早收了回家歇着,连躲在树荫里的知了也不敢放肆了。

      大路上,只有我们几个孩子,行色匆匆,仿佛走得慢一点头上便会着火一样。但是我们并不是去河里,虽然热浪把大部分的孩子都被太阳逼了河里。但是我们是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的,阿飘来找我和盖盖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当时我们俩陪着从阿飘家地里偷来的香瓜吃的正起劲。

        多年后,每每我路过村口的那条大河,准会回想起那个去准备干一件大事的闷热的午后的我们,还有那个脑袋里装满怪异想法的阿飘。

        铳,本是种热兵器,后因装填麻烦,用于行军打仗收效甚微,但由于声响巨大,渐渐成为了民间仪仗之属。每个村庄总有那么一两户人家会放这种东西。

      民间红白事,客人来一般要放鞭,表示客人有个“响动”,让主人家来迎接。期间有一个人放铳的手艺人,负责点燃鞭炮,并且还要负责放铳。迎客铳不能对着客人放,只能顺着客人来的方向从旁边放。放铳的放得不好,或出什么差错,不仅没得工钱拿,还会是要被主人家骂的。

        而我们存负责放铳的,是我们村住在厅后弄堂里的单身汉老八。因为放铳这种活太危险,如果装填火药太少,会变成哑炮,装填太多,则会有炸膛的危险。并且所得也少。是一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所以我们村,只有老八这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单身汉愿意去做。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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