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系列之一

                  高山红

      石油勘探，让我走遍祖国的大江南北。大美新疆、秀丽川黔、烟雨江南、冰雪塞北！而最让我久久难已忘怀的是塞北之行，那一段艰辛励志的苦乐年华。

        一条石油勘探二维测线纵穿内蒙科尔心科全境，两百多公里，从最北端的老道沟到最南的白音塔那镇，它翻越高山，走进草原，穿越沙漠，经过农田。带来辛苦，也感受神奇。

        十月的江淮，是秋高气爽的季节。而此时的北国，却已是万木萧瑟、西风凛凛。来到科尔沁科山区老道沟工区，我们这帮来自南方的勘探队员，虽然心有准备，但那横穿山谷的冷风，还是让我们个个棉衣紧裹。此时山下，已是草木疏稀，但这高山之上，却是满山红遍、蔚为壮观，让来自江淮水乡的我们个个兴奋不已。呵呵，一边勘探找油，还能欣赏山川风景，看来不虚此行！于是我们个个拿起检波设备就奔美景而去。

        一座下面平缓上面陡峭的峰峦呈现在我们眼前，这就是我们行将爬越的勘探大山。四周群峰层峦叠嶂，美丽的红叶遍染山体。我们组几个队员边走边激动的讨论着让这满山红遍的叶花是啥植物，有的说是映山红，有的说像北京香山红叶。我说都不对，映山红生长在南方，且开花季节也不对。我勘探去过湖南，五月那满山遍野的映山红，娇艳欲滴！你行走山岭，常常会担心那红燃烧你的身体。树到是有点像香山枫树，但又不全是。在北京读书时我的学校就在香山脚下，可以说对香山枫树非常了解，这树虽有点相像，但树叶和香山枫树还是有所区别。后来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漫山红遍的树木名叫元宝枫，也是枫树的一种，而那满山开放的山花则是紫荆。

        随着山体的升高，我们激动的心情渐渐被疲劳取代。山体羊肠小道的坡度也越来越陡，捡波器变得越来越沉重。有人已经将棉衣解开缠在腰间。我的感觉是汗水已经湿透整个棉袄。每迈一步，都要伴随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喘。

        接近山顶，一道绝壁挡住了去路，有三米来高吧，我们都傻了眼。分别绕着山体转圈寻找可上之路。并无所得。怎么办？我说，“兄弟们，看来今天咱们要搭梯爬上去了”“哪里有梯”？“人梯”我说，“就像战争年代先辈攻城越墙那样搭起的人梯。”看来只能如此。于是我们几个做好分工，我和刘书记做底梯，把体重最轻的安全员小胡杰先顶上去，然后再把腿上有伤的王付队长也送上去，再后就是他们两个趴在上面使尽吃奶之力把剩下我们几个拉上去。虽然费尽周折，但我们还是成功登顶。

        站在高山之颠，远望峰峦丛叠，枫叶似火。真正体会什么叫“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看着火焰般的群山，我们几个欢呼雀跃，高兴得有如孩童。那万千的疲惫也于此扔进了无尽的深谷之中。

        放眼远眺，见远处群楼隐隐。“那是啥地方？”胡杰问来，“那就是著名的巴林左旗市啊，也是历史上辽国国都所在地。”见多识广的刘书记回答道。是的，契丹发源与此，兴在草原，和宋一争天下于中原，但终究还是融入中华民族大家庭。腥风血雨的历史已成过去，而民族发展的未来今已到来。

        “注意脚下！”王队长的提醒让我们回归现实，低头下看，万丈深渊！胡杰一泡尿很久的回响让我们警醒。心颤替代高兴。我们几个顺着窄窄的山顶小道，小心的谨慎作业，慢慢的摸索前行。还好，一切相安无事。

        终于到了下山的时刻。想那山的另一坡面应当平稳可期吧。我们几个带着期待，来到坡口。向下远望，一片胡杨黄与枫叶红的交织。红黄相间，非常好看。从山顶看，山坡还算平袒。于是轻松心情洋溢每个人的脸，那“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哲理已被抛与脑后。

        我们下行几段小路，来到半山腰，突然，前面一七十度陡坡悬崖挡住了去路，无路可下！我们几个只好顺着陡坡橫走寻路。只见前边涯边，有紧贴悬崖人工开凿的涯道。涯道窄窄，不知是那年开凿，经几风雨。多处已经朽塌。涯壁光滑，无物可扶。我们来到涯边，另一组队友正在过涯。见他们侧身紧贴，挪步如蚁，脸露惧色。恐怖一下填满了我们的心。都说急中生智，看着眼前的危险，我突生想法，这平平的山坡，我们为什么不顺着滑下去呢？于是我把自己的想法和本组兄弟说了一下，可能他们也畏悚这过涯的风险，于是一致同意我的提议。然而就是这个无知不懂的提议差点害了我自己的性命。

        从涯边的小豁口，我们几个滑了下去。山坡很陡，下滑的每个人都是东倒西歪，前拥后仰。这可苦了有腿伤的王队副，随着山坡的越来越陡，人员距离越拉越长。他害怕了，对我和刘书记说，“我腿不行，兄弟们不要丢下我”“放心王队长，只要我们俩个在，就一定有你在。来，我们架着你走”。还是做过书记的老刘觉悟高！于是我们三人相扶相搀，艰难前行。

        有树有草，大家拉着慢慢走着。前行一会，前面一段没了树林，是光光茅草地。给人感觉是平袒如镜，大家的心情又轻松起来。然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总觉不对劲，于是警惕的对大伙说，“兄弟们，这么平，为啥没人从这走？不会是假象吧？大家稍歇，我和小胡杰先下去看看，如果一切平坦无事，大家再下。”于是我俩慢慢的走进茅草地。可还没走两步，一个深深的坑一下绊翻了我，接着就顺着那草坡骨碌碌飞滚下去。滚动中我才感觉那茅草的下面全是尖尖石头，滚停的地方则是一片沼泽。我的工衣被石头戳烂，头脸鲜血淋漓。滚进的沼泽全是黑泥臭水。陷入泥泞中的我已经不能自主，越挣扎往下陷的越深。“完了，看来小命要丢在这里了”，这就是我当时的第一想法！那绝望的心情，你如没有经历过是绝对无法体会的！

        说实在，山坡上遇到沼泽地，走过许多山水的我也是第一次遇见。后来了解，这里以前是一个小山洼，长年积水，下雨后泥沙俱下，逐渐形成沼泽区。加上附近茅草深密，所以很难发现。这也许是当地人宁愿攀涯也不愿从此过的原因。就在我绝望之时，我突然感觉脚下遇到了硬的地面。身体也停止了下沉。我仰着还露出点脸的头深呼了一口气。啊，转危为安了！生的希望一下占据了我的整个心。说实在的，当时的高兴不是大叫，而是尽出了一身的热汗！

        可能是看到了我的危险，上面的几个队友，也就顾不得危险，连滚带爬的冲了下来。我得救了，他们也个个血染茅草，泥水满身！

        事后，他们几个心中都是充满后怕。而我，既经历了此，也就不所了谓。当时最大的担心是滚草坡时如破了相回去没法向老婆大人交代。

        是啊，秀丽的山川，可以给我们带来惊人的美，但也可能给你带来要命的险。

        做一首诗来结尾吧：

          都说物探免费游，

          怎知危险第一稠。

          险峰秀美风险在，

          执着攀登为找油。

                    张小木

                2022.1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