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挥汗如雨的日子,对于善饮者,冰镇啤酒是他们的向往;对于不善饮酒之人,那一杯冰镇的酸梅汤才是他们的心头之痒吧?试想,一杯凉爽酸甜的水儿下肚,立马暑气全消,必是此夏都没有遗憾了!
“一盏寒浆驱暑热,令人长忆信远斋”,这是鸳鸯蝴蝶派小说家张恨水咏酸梅汤的诗句。
对酸梅汤最早的印象,来自于梁实秋先生写的《酸梅汤与糖葫芦》,“上口冰凉,甜酸适度,含在嘴里如品纯醪,舍不得下咽。很少人能站在那里喝那一小碗而不再喝一碗的。抗战胜利还乡,我带孩子们到信远斋,我准许他们能喝多少碗都可以。他们连尽七碗方始罢休。我每次去喝,不是为解渴,是为解馋”……
看的我真是口舌生津,无比向往。但小时候的东北,夏天也没那么热,所以没有机会品尝,直到来了广州。
可能是湿热天气的原因,老广都特别擅长食疗养生,广州大街小巷的路边店,一平方公里范围内总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凉茶铺子,这些铺子春夏秋冬都有凉茶卖,冬天的时候他们会卖祛寒湿的凉茶与糖水,夏天会卖解暑气的凉茶与糖水,所以夏天就会有冰镇酸梅汤卖。
最早喝到的酸梅汤,是在黄振龙连锁凉茶铺子喝的。一口下去,真正是酸甜可口,冰凉刺激舒爽,好象全身毛孔欢畅着喷张着迎接这种舒爽,然后暑气从每一个毛孔流泻出去了。
我猜,梁实秋先生家,应该是很有钱的,不然怎么舍得让一帮孩子每人一口气喝七八碗那么多?即便是不分阶级的平民饮料,平民家也不给孩子任性喝吧?
我是职业习惯使然,吃什么用到什么都要下意识地算一下成本,总觉得三四块钱一杯的水有点贵了,琢磨着去药店买乌梅来,自己煮应该比较经济吧?
于是这么多年下来,有了我自己惯用的方法:乌梅15粒,甘草6-8片,冰糖1块,干桔子皮一把(旧年秋天吃桔子后专门留下皮晒干的),有时也加一点山楂干,但不能让它夺去了乌梅的烟熏主味。先泡半小时以上,然后瓷煲煮两次,每次小火煮40分钟左右,两次兑到一起,放凉冰镇。
去年夏天,在懒兔子公众号上,又看到她的数篇描写酸梅汤,才知道,酸梅汤不只是一杯解暑饮料:乌梅奇酸,性收敛。不但可以收敛外浮的相火,而且还大补肝气。它虽收却不涩,还能生津。药用时加白糖补中益气,解暑加冰糖不滞腻。与乌梅酸甘相应,生阴液,最适合治疗温病虚证。外感风寒发烧,偏头痛,喉咙痛,肝火旺均推荐此汤,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堪称中华第一神汤。
她特别推荐给暑天参加高考及中考的孩子们,因为他们的肝火旺吧?其实多年来的每个夏天,我都会煮给全家人喝整个夏天。只不过去年儿子中考,可能我买的次数多些,而且每次都是半斤起买,只记得去年药店的乌梅,后来一斤从30元涨到60元,难不成乌梅的翻倍暴涨是因我买的多而起?!
其实冰镇酸梅汤在广州并不盛行,只因善于养生的广州土著,很少喝这种冰镇的寒凉之物,他们认为冷热剧烈碰撞,爽是爽了,但不利脾胃健康,他们去暑热喝的更多的是热汤、热凉茶及热糖水,实在是佩服他们的自控能力。我自己因身体原因也只喝常温的,没有那种激爽之感,还真是有点遗憾的!
酸梅汤在老北京才是历史悠久,有人说兴起在朱元璋时代,也有说是乾隆年间,都各有典故。如今还有几个版本的酸梅汤之歌。
然而,去年陪儿子游帝都各大博物馆时,却没能转角遇到酸梅汤。可能是我们住的地方不对,也可能去的博物馆位置偏僻?亦或是我们打开的方式不正确吧,反正帝都的大街小巷,是光溜溜一片真干净!
一直不明白,比西洋的汽水早150多年中华第一神汤,怎么就干不过可口可乐,被人家占了半壁江山?
酸梅汤在我家,贯穿了儿子的童年、少年及青年时代,儿子应该习惯了妈妈的味道。如今超市里有各种牌子的酸梅汤,偶尔他外出口渴也会买一瓶来试下,但通常喝几口就丢到一边,不是嫌甜腻了,就是嫌太香。
虽然我知道,酸梅汤在帝都御厨研究出来的宫廷秘方里,是有加桂花及蜂蜜的。不过因为我的职业病,让我潜意识地抵制一切比较香的东西,所以从来没在酸梅汤里加过桂花,蜂蜜也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加而已。
前年游西安,离开时哥们儿送了包酸梅粉,酸甜比例挺好,就是香了些,我们不太习惯。
我想,或许多年以后,儿子在帝都喝到加了桂花及蜂蜜的酸梅汤,会不会因香气而觉得不正宗?毕竟,妈妈的影响力是深远的,妈妈的味道是根深蒂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