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上,慢悠悠地逛菜市场,以补充厨房的储备。
菜市场的人不是很多,可能是支付方式的快捷,让交易速度提升的缘故吧。你看,市场里每个菜摊前,甚至提篮叫卖的流动大爷大娘的菜篮子里都有二维码供人扫码支付。
春天来了,尽管雨水很多,但各种蔬菜依然麻溜地生长着。每个菜摊都有品种繁多的各类蔬菜,绿的绿,青的青,紫的紫,白的白,一堆堆一排排码放整齐,像等待检阅的部队一样。我就是那检阅的首长,用挑剔的目光逐个扫视着。最终我在一个摊位前驻足,吸引我的是那水淋淋、绿油油的菜苔。依我的经验,这种底部粗壮肥大,茎白叶绿的一定是头苔,吃起来肯定是粉糯香甜。紧挨着菜苔的是新蒜苗,不同于年前的大棚蒜苗,这种蒜苗虽然细细的,但很嫩很香。问问价格也是令人咂舌,菜苔四元一斤,蒜苗十块钱一斤。但我买菜的原则是只买对的不管贵否,最终决定每样买点。希望老板能便宜点,老板那一张因为寒风侵袭皴裂的脸上挂着生意人特有的微笑十分干脆地拒绝了。
虽然有点不开心,但面对着水嫩翠绿的新鲜蔬菜,我还是忍不住诱惑,自己乖乖地把菜装进袋子。心里想着:生意人都是奸诈的,谁让我太老实,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菜的喜爱呢。抓好菜递给老板,老板微笑着接过菜熟练地过秤、算账,一共十九元。我还不太习惯手机支付,递过去二十元的现金。心就在付钱的那一刻收紧了,伸到我面前的是一双布满老茧,生满冻疮,黝黑皲裂的手。手指上那一道道的裂纹里还很沾着泥土和菜叶,黑黑的看着很脏。手背上那一个个隆起绽开的血泡,有的结着泛黑的痂,有的还在流着黑色泛黄的浓血,看着极其恐怖,也令人作呕。
对自己刚才因为没有还价成功而生出的想法愧疚,这时候看着老板低头在零钱箱里找钱,莫名地有一种亲切感,夹杂着一丝心酸。小时候我也生过冻疮,肿胀的手背白天遇冷水时刺痛难忍,晚上在被窝里发热后又奇痒无比。肿胀到后来就开裂流血,那时谁碰一下都会让我有断手的感觉。一个冬天我因为手上的冻疮,都享受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老板这双手应该是冻疮破过结痂再破再结痂导致的,那是怎样的痛,我无法想象。老板年龄跟我差不多大小,正是一个男人人生负重的年龄段,上有老下有小,责任重大,让他无暇顾及自己的疼痛。那一个个重叠累积的血泡是他的责任、他的担子、他的压力。
这时老板递过来零钱打断了我的遐思,我急急忙忙接过找来的零钱,匆匆离开,因为我怕我眼中的那抹同情伤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