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从乡下田野走出的孩子,对于乡间的种种乐趣,我是绝不陌生的。
春天,有金灿灿的油菜花,碧绿无垠“浪涛滚滚”的麦田;夏天,赤日炎炎、蝉鸣声声,我们在清澈见底的小河里嬉水摸鱼虾;秋天,丰收的季节,各种各样的果实都成熟了,黄灿灿的玉米,红彤彤的柿子,紫水晶般的葡萄,每个小孩儿的嘴巴口袋都不会闲着;冬天,白雪皑皑,打雪仗、堆雪人、滑冰、逮家雀儿、迎新年、放炮竹、打灯笼、拜年……
在我童年的记忆中,乡间总是有着看不完的美景和耍不玩的把戏儿,可奇怪的是,那时父母要我们努力学习的时候常说的一句话却是:“好好学,将来到大城市工作,做个城里人”。 或许因为那时我们还太小,无法体会乡村劳动、生活的种种艰辛,小小的心只记住了乡间的种种乐趣吧。所以,在长大后的今天,当我真正成为了一名都市人,居住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每天过着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突然间借着支教的机会,能够天天穿梭于乡村的广大天地,在心底深处,涌现的便是莫名的欣喜了。
我以为,乡间的美丽,首先在于满眼无拘无束自由生长的植物。无论是庄稼、树木、花朵抑或野草,不管是在墙角、石缝、田埂还是路边,就算落满了灰尘,就算曾被车辆碾过,却全都生机勃勃,支棱着枝桠,张扬着硬刺,舒展着叶,绽放着花,傲然一切的自由生长,洋溢着自然的力量。不像城市绿化带中的植物,人工的修剪雕琢之后,虽然也有美丽的色,相似的形,却多了讨巧和拘谨,少了质朴与自由,作为一个生命来说,它们是缺少灵魂的。每天下午,我在乡间小路旁等车,总会遥望远处的几棵白杨。从九月到现在,天气由热转凉,白杨的叶也由密渐疏,衬着傍晚橘黄的一轮夕阳,与近处的一丛洁白芦苇一起,构成一副美轮美奂的剪影,让我等车的时光,变得温暖而不寂寞。乡间的美丽还在于瓜果蔬菜的便宜和新鲜。且不说街市上摆卖的果蔬都很新鲜,价格也比城里的公道很多,那些最常见的绿色蔬菜——韭菜、菠菜、小青菜……全都碧绿水嫩地长在自家的菜园里呢。试想,当你站在自家菜园的田埂上,所有的蔬菜都可以随意采摘,是不是会油然升起一种“地主”的感觉呢?这是任你在QQ农场里偷多少菜都无法体验到的感受啊,带着“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喜悦满足,带着自给自足的成就感,满眼满心都会洋溢着欢喜。乡间的人是淳朴可爱的。孩子们不会投机讨好的大声说“老师好”,但却会在我带领他们做操时用热切的目光看着我,在户外活动时悄悄来拉拉我的衣服,然后跑开——这是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腼腆而不失热情;老师们不辞辛苦,任劳任怨,很好相处,吃午饭的时候我们常端着碗围坐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亲切热闹;家长们呢,虽然没有先进的教育理念,但“望子成龙”的心同样热切,一句句质朴的话语,一个个细小的要求,饱含了天下父母的爱和心愿……乡间还有哪些东西让我迷恋呢?
清晨荏苒的水汽,散不开的浓雾;午后的暖阳、微风、落叶,傍晚的余晖;树梢红彤彤的柿子,屋顶黄灿灿的玉米,跳来跳去觅食的麻雀;烟雨濛濛中的依依杨柳;淳朴的微笑,朴素的言谈,没有名利之争的安静祥和……
更重要的是,乡间的生活拉开了我与城市的距离,让我能够在往返之间更加清楚的思索生活的意义,快乐的真谛。
荷尔德林说:“人,应该诗意的栖居。”
当我们远离城市走近乡村的时候;当我们用心去感受乡间的每一份乐趣的时候;当我们越来越贴近自然,心灵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那诗意的生活,正在慢慢的靠近,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