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40多岁的时候,才觉得幸福是那么重要。
幸福,不是那么惊天动地的,不是那么大张旗鼓的。
不是像我们想象的,需要很多的金钱、需要那种万丈光芒的时刻。
只要我们每一个人努力去争取、去奋斗,我们就会享有自己的幸福。
我最早关注到幸福这个问题,其实还是得益于一位德国的哲学家费尔巴哈。
他说过:人活着的第一要务就是要使自己幸福。
我当时看到这个说法挺惊讶的。
我们会觉得,我们有很多的“小目标”,我们会被这个社会的大的舆论所引导,被一些潮流所裹挟。
可是,你一定要清楚:这一生你最重要的事情,是让自己幸福。
我到40岁的时候才明白了这些事情,源于那时我看到一个小的故事:
西方某个国家在进行的一个调查研究,题目是“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在报纸上发出了征集答案的征文,成千上万的信函就飞到了报社。
报社组织了一个评选委员会,想看看民众中对于幸福、对于谁是最幸福的人有怎样的答案。
最后,按照得票的多少:
第一名是,给自己的孩子洗完澡后,怀抱婴儿的妈妈;
第二名是,给病人治好了病后,目送那个病人远去的医生;
第三名是,孩子在海滩上自己筑起一个沙堡,夕阳西下时,这个孩子看着自己筑起的沙堡时自得其乐的大笑;
第四名是,给自己的作品划上句号的作家。
我看到这个答案以后,心里充满了悲凉。
在某种程度上,这四种幸福在那个时候的我身上,其实都已经历过。
我有孩子,给他洗过澡,有抱过他的时候;
我原来是医生,也有治好病人目送病人出院的时候;
我可能没有在海滩上筑起过沙垒,但是在我们家附近工地上的沙堆挖过坑,然后看着旁边的人不小心掉进去;
那时候我已经开始写作,所以也给自己作品划上过句号。
我之所以难过,是因为我集这些幸福于一身,可是我未曾感到幸福。
我想,不是世界错了,是我自己错了。
我对于幸福的认识和把握,对它的追求,其实有重大的误区。
就在这种情况下,我写了一篇散文叫《提醒幸福》,后来收入全国统编教材二年级语文里面。
四十不惑,中国的古话很有道理。
时候不到真的不行,到了之后突然就明白了。所以我40多岁才明白了幸福。
我现在看年轻时候写的日记,怎么能有那么多痛苦,但现在其实已经全忘记了。
我原来觉得幸福是毫无瑕疵的,它应该没有任何阴影,应该那样纯粹和美好。
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幸福其实是一种内心的稳定。
我们没有办法决定外界的所有事情,但是我们可以决定自己内心的状态。
或者简单地说,幸福其实是灵魂的成就。
我特别希望,年轻的朋友们从现在开始,就懂得珍惜自己的生命和幸福,能明白所有的困苦都是生命过程中我们必然会遇到的。
20多岁就能明白幸福该多好,你们会减少很多苦闷。
当然,其实无论什么时候认识到幸福对我们如此重要,都不晚。只要生命存在,我们就依然可以学习、可以成长。
在我明白了幸福以后,最重要的一个改变是:我觉得人生可以把握了。
在此之前,我能把握的部分很少。
因为心灵内部的那种无助感,那种随波逐流,那种对前程的不确定感,所以常常有一种深层的不安存在着。
我现在越来越安宁了,我知道世上有一些事情我无能为力,这些我们都不要去费气力了。
但是有一部分是可以改变的。
我们怎么看待自己,怎么看待世界,我们把能改变的那部分尽我所能,按照我们的意志去加以改变。
把这些事情做好以后,我心里面的稳定感就极大地增强了。
我知道我一定会有灾难,因为世上不可能都是阳光灿烂的日子;也知道,一定会有人性的幽暗之处在四面八方存在着。
而当我把它们看得更清楚以后,我反倒对这个世界多了一份理解。
我现在会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泥沙俱下,但我依然对它充满希望,依然可以安然面对。
我学习心理治疗的时候是接受人本主义的流派,我特别喜欢马斯洛说过的一句话:
“做人是一件有希望的好事情。”
我觉得人本主义流派有两大重要的出发点:一个是,人性本善。另一个是,人是可以改变的。
我特别喜欢这两个基本的出发点。
第一个和我们儒家的“人之初性本善”观点天然吻合。
关于第二个,其实任何时候我们都不要把这个世界和自己看得太悲观。我们应该对别人和自己都充满希望。
我喜欢这样的一个流派。
我当心理医生的时候,听过太多苦难、挫折、沮丧、悲哀甚至仇恨的诉说。
这让我感动于人世中“相依为命”的信任感,和生命处于困境、仍寻求解脱之法的韧性。
这会让我有一种很坚定的信念,即:我在这种危机的时刻要和他们在一起,要尽我的力量,以我内心的温暖去帮助他们。
但我仍然知道:每个人的命运是由自己决定的,最后的决定权在他们自己手里。
而我,会将自己一生所经历的艰难困苦中收获的经验,与之分享;亦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们走过生命中那段泥泞而混乱的时期。
当然,我也会确保自己内心的坚定,而不被那种滚滚的浊流所吞没。
我们只是助人自助。
最终的力量,还是要来自对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