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魇(五)探佚贾元春的死亡之谜

在金陵十二钗正册中,贾元春排位第三,她是《红楼梦》里特殊而神秘的存在,虽然正面出场只有一次,却成为牵动贾府命运的关键人物。


元春没有辜负贾家的培养,自幼就“因孝贤才德,选入宫中做女史”,后来更是“晋封凤藻宫尚书,加封贤德妃。”因为她,贾府成为了真正的皇亲国戚,才有了回光返照式的“太平气象,富贵风流”,因为她,贾府才有了省亲时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热闹场面;因为她,才有了大观园这一诗情画意的恋爱场所,可她本人却不过是深宫悲剧中的一个罢了。

虽然我们现在无法看到曹雪芹对元春之死的描写,但通过元春的判词,我们可以知道元春的死亡并不是像高鹗在续书中描写的那样“忽得暴病”,她的死要比病死更加惨烈。


元春的判词曰:“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梦归。”上面配的画有一张弓,弓上挂着一个香橼。“二十年来辨是非"指的是元春入深宫多年环境险恶,苦心经营的局面,“榴花开处照宫闱”指的是石榴花开,石榴寓意多子,可能暗示元春怀孕了。”

“三春争及初春景”。这句与秦可卿托梦时的“三春去后诸芳尽,各自须寻各自门”所相照应。此句脂砚斋的侧批是:“显极。”(甲戌本)从月份的角度突出了元春的领先地位和尊贵气象。“三春”,指春季的三个月,即孟春、仲春、季春;也指贾府中元春的三个妹妹,即迎春、探春、惜春。

至于到了“虎兕相逢大梦归。”这句,就得想想那幅画了。说是画了一张弓,弓上挂着香橼,橼与元同音,指元春,弓与宫同音,指宫廷,不仅指元春生活在宫里,弓同样是杀人利器,元春很有可能是被勒死的。再看判词:虎兕相逢大梦归,兕是一种像犀牛一样的猛兽,虎也一样是猛兽,而虎与兕相逢,就注定会有一场斗争,而这场斗争也关乎到了元春的生命。


在十二支 红楼梦曲 中有一首 《恨无常》曲:“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眼睁睁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望家乡,路远山高,故向爹娘梦里相来告,儿命已入黄泉。天伦呵,须要退步抽身早!”这支曲同样被认为是预示着贾元春的死亡,并暗示了是怎样的死法。

“恨无常又到”是说当元春带来了富贵风流的时候,只恨无常又到。在中国旧社会里,“无常”原是佛家的语言,指人世一切即生即灭,变化无常,后来被俗化成“勾命鬼”,当一个人死了以后,牛头、马面就来了,无常也来了,他们是专门为阎王爷从阴间跟到阳间来勾人魂的。因此关于贾元春的曲说“恨无常又到”意味着想不到的不幸发生了,同时又意味着“无常”来勾她的魂,将她送赴黄泉。

虽为贵妃但在面对权力斗争她显得束手无策,即使牵连到家族的危亡时,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地把万事全抛。“荡悠悠,把芳魂消耗”一句,说明元春是被别人缢死的,可能尸体还悬于梁上。死之前她曾劝告父母亲族“须要退步抽身早",但是这种劝告往往是起不到什么作用,贾府已是风雨飘摇,骑虎难下了。

通过贾元春的《恨无常》曲,我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贾元春最终将难逃悲惨死去的命运。以“草蛇灰线,伏延千里”著称的曹雪芹,除了判词和曲子,在前八十回里有关元春的命运设置了伏笔,多次暗示她的不幸结局。


在书里第18回元春省亲,是贾府由盛至衰的转折点。听戏时元春点了四部戏,第二幕戏叫《乞巧》,选自《长生殿》,写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脂砚斋批:”此伏元妃之死“。安史之乱后,杨贵妃被吊死在马嵬坡,此处暗示元春有同样的结局 ,她可能死于政治争斗,被人缢死。

在第二十二回“制灯谜贾政悲谶语”中,元春给家里送去一个自制的灯谜,谜面是“能使妖魔胆尽摧,声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成灰”。贾政说谜底是炮竹。贾政内心沉思的是“娘娘所作炮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元春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灯谜呢?脂批在谜后说 “此元春之谜。才得侥幸,奈寿不长,可悲哉”

在这个灯谜里元春在预测着自己的命运,这时候的她还没有失宠,正是富贵荣华之时,各方敌对政治势力在贾家面前“胆尽催”,这些政治势力必然会筹划一场不为人知的阴谋,元春深知自己无法抽身权势争斗的漩涡,难保会落得个灰飞烟灭,整个贾府运道也堪忧。

元春的命运是很悲惨的,她虽给贾家带来了“烈火烹油,鲜花著锦之盛”,但却被幽闭在皇家深宫内;省亲时,她说一句,哭一句,把皇宫大内说成是“终无意趣”的“不得见人的去处”,说明他在宫内的生活并不轻松如意。她最终死于宫廷斗争,被人用绳子缢死,这是一种很痛苦的死法,元春自己也是权利的牺牲品,她的人生何曾快乐过一日,虽然贵为皇妃,但说到底不过是红颜薄命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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