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雨夜梅子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第九章 花祭
（一）
大雪就一直这样下着，无声无息、不紧不慢、没有停歇。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就仅仅隔了大约500米的距离，可是贺楠和顾若风却是走了很久很久，好像总是走不到似的。雪花飞舞的小路上，两人可能是因为冷的缘故，身子靠得越来越近。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色的影子在白色的世界里竟感觉是那般和谐温暖。
“冷吗？”“不冷。”
“你冷吗？“我也不冷。”
“你知道吗？我等你了整整一天。”
“我知道的。”
走了那么久，两人就说了这么两句话。晶莹剔透的雪花无声无息地飘零着，小路上渐渐地被雪覆盖了，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也许这个冬天提前来临了，尽管刚刚进入冬季。她和他默默地走着，迎着寒风，脸蛋鼻尖都冻得红彤彤的。也许，此刻无需更多的语言来表达。心里热乎乎的人们不会觉得天气的寒冷，这个倒是真的。
原来顾若风又把她给送回来了，难怪走了这么久。贺楠目送着若风渐渐远去的背影，痴痴地，直至消失在黑暗中。然后她摔掉脚底的泥巴，一蹦一跳地跑进宿管楼。
宿舍里漆黑一片，她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脱掉衣服，躺在并不是特别温暖的床上。天气降温，宿舍里也冷了好多，即便是在床上也觉得好冷。
不知道是寒冷还是其他的原因，躺在高架床上的她竟然毫无睡意，翻过来覆过去就是睡不着。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思绪万千。回想刚才的一幕，她还是蒙蒙的，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吗？那个和自己挨得很近走路的人就是在自己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记忆吗？说实话，直到现在她还如同身在梦境一般。
（二）
“楠楠，你过得好吗？”
“你的希望实现吗？”
“你去北京了吗？”
在宿舍屋顶上方飘荡的杨帆，面色那么地严肃认真，只是目光却是那么热切。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地追问她，试图去抓住她的手。贺楠也伸出手去抓他，可是任凭怎样地用力都无济于事。她再使劲地想去够他的手指，还是没法勾着，只是空中飘过来的声音依然那么洪亮有力。
“我，我实现了…”
贺楠似乎张大嘴去告诉他，她已经来北京了，她的梦想实现了。然后任凭她怎么努力，却怎么也喊不出一句话。伸出去的小手也是一样，毫无悬念地一无所获。
“啊，啊，哦…”
在吱吱呜呜中，她终于清醒了。摸着冰冷的床沿，她意识到原来是一场梦而已。环顾四周，依然是漆黑一团。均匀的呼吸声依然在房间里流淌着，还好同学们都没被吵醒，她们沉浸在美梦里。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闭上眼睛。过去的一幕幕瞬间重现出来，像演电影一样。她没法忘记过去，原来他一直在自己的心底。这是事实，谁也不无法抹去，更无法改变。
这一夜，她终究还是失眠了。
明天早上定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昨晚那份欣喜若狂却还在胸腔里涌动。
每天清晨，天色蒙蒙亮时，贺楠就起身下床。每天晨练朗读英语是她每天的必修课。对于英语学习的热情渐渐高涨起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每次她都能看到顾若风紧随其后。她故意装作没看见，内心一阵窃喜。在英语角，她前脚到，他后脚就会跟上来。
“哪里有不会的，可以问我喽。”
“我的听力口语太差了。”
他真诚地询问，她实事求是地回答。两人的世界里几乎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或许眼神就会表明一切。他死死地盯着她问，她紧紧地盯着他回答。或许英语并不是想象的那么难吧，贺楠这么想着。难道有顾若风在，一切都不会成问题吗？其实她也不知道，只是感觉而已。
这次初冬的大雪莫名地下了整整一周，地上房屋积聚了厚厚一层。学校里的空气清新舒适，那些洁白无瑕的积雪滋润着大地，更是滋润了人心。那周过后，贺楠的皮肤明显地好了很多，一改从前的憔悴和蜡黄。每晚上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脸颊她自己都不由得轻叹肌肤的美妙。
自此以后，每周日学校里的英语角她是不去了。她清楚地记得顾若风给她说过，自己早在大一年级就过四级考试，所以今后贺楠同学的英语有他亲自出马给她单独补习。
（三）
艳阳高照的午后，尽管没有一丝风，顾若风却感觉到很冷很冷，那种寒气直击脊梁骨。他卷紧风衣，缩着脖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今天又是周三，是他给贺楠补习英语的日子。马上大二学期快结束了，她的英语四级还是没有通过考试，顾若风有点替她着急。他左等右等就是看不见贺楠的人影，人等人急死人，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没看不见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一摸额头，脑门上全是汗，他都快急死了。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原地打转转。眼看着天色渐渐地黑暗下来，夕阳西下。他探出脑袋，望眼欲穿地瞧向远方。
北京时间19:00整，她最终没有来。这是她的第一次失约。
昏暗的灯光下，顾如风鼓形单影地走着，他就纳闷为什么呀？他怎么都觉得她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呀。守时是一个人最基本的礼貌，识大体顾大局的她绝对知道的。即便是有急事，她也能过来打声招呼一起解决呀。他显得闷闷不乐，脸色阴沉，长长的背影在寒冷的冬季里略显惆怅。
“咕咕咕，咕咕咕…”不争气的肚子就在这时叫唤起来。下午课后他没顾上吃晚饭就赶过来的，算起来已经九个小时没进食了。这会儿着实饿急了，捂住肚子，他加快脚步走向食堂。
肚子里咕嘟咕嘟叫唤着，顾若风那张硬朗的脸略显尴尬。不过这会儿人少，同学们还在晚自习，脑海中浮现出热气腾腾的云吞面，他的心欢腾了许多，面露喜色。
（四）
学校餐厅一共四层楼，这会里面已经灯光如昼。在寒夜里，它仿佛像一个大大的光源，时时吸引着学生们的味蕾。从远处看，那些衣着白色衣服，带着口罩的厨师们正在进进出出地忙碌着。九点四十分就要下自习了，师傅们正准备食材，即将开始今天最后一个小高潮。
顾若风吞了口唾沫，迈开腿径直走向餐厅最里端。对于云吞面这个摊位他简直就是摸着黑都能走到，实在是太熟悉了。每周至少要去那里吃三顿夜宵，那是固定的。随处感受到家乡的气息，倍感温暖。
食物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能治愈悲伤、忧愁甚至于你的病痛，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你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在刺激味蕾的那一瞬间会让你感觉到生活的美好和甘甜。
“你消失了那么久，这会又来干嘛。”
“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懂吗？”
就在他急急匆匆地穿过餐厅过道时，一高一低的两个声音在空荡荡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声音尽管小，但却有力。他不经意地闻声望去，瞬间惊呆了。那不是他等了一个下午的贺楠吗？她怎么会在这里呢？“擦”“擦”“擦”，三个大大的问号在他的脑海里冒出来，难道这是在上演着偶像剧吗？他用手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没错的，就是她，确实是她。
此时若风的像根柱子一般矗立在面前，贺楠默默地抬起头。眼神的交汇，有怀疑、有怨恨、有抱歉，甚至遗憾…各种各样的情绪积聚在一起。这一刻，停留了好久好久。她身旁的他更是惊呆了。望着眼前默默相对的两个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杨帆，我高中同学。”懵过之后，贺楠赶紧收回目光，指向一旁的杨帆。
“这是我的校友，顾若风。”然后又默默地转过身来，目光下垂，弱弱地解释道。
“您好”
“哥们，好啊。”
稍作调整后的顾若风理智了许多，他温文尔雅地主动伸出右手，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没想到此时的杨帆早已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却没有伸出手。他的热情还是掩盖不了嘴角划过那一丝丝疑惑。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这几年里。
尴尬，尴尬的气氛笼罩着小小的餐桌周围。沉默还是沉默。
糖醋鱼、鱼香肉丝、香菇炒青菜、麻婆豆腐，就这几样菜让小小的餐桌上玲琅满目。这位莫非是个大款吗？若风心里想着，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却冒出来。贺楠一直爱吃辣的，而且是超级喜欢吃鱼。她总是说，等她有钱了，就会吃遍各式各样的鱼。原来眼前这个不速之客难道也很了解她吗？不过她确实给自己从来没有提到过有这么个人呀。这一点让他尤为纳闷。
当他再次用目光扫荡餐桌时，一个大大的碗吸引了他，那可是满满一大碗面条啊。他们这是老友重逢吗？这可是他们北方地道的油泼面呀。许多念头、联想、记忆像大海一样汹涌而来，他的大脑快速旋转，各种各样的猜想，疑虑包围着他。
快速离开将是他最佳选择。
“要不一起吧。”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楠楠终于向他发出了邀请，哪怕这话说出来即便就是句废话。
“不打扰了。我还有事。”说完之后，顾若风转过身来，长长地吐了一口。快速走向餐厅的出口，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太饿了，尽管经过云吞面摊位时师傅还朝着他笑呢。
（五）
“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听我给你解释一下。”
“我才不听你的解释呢。”
他的大手一挥，只给贺楠留下了不再挺拔的身影。杨帆变了，真得变了。他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她盯着他的身影看了好久好久，空荡荡的餐厅此时已经沸腾了，原来下自习的同学们蜂拥而至。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嘴角不停地抽搐，嘴里嘤嘤嗡嗡地说不出一句话，眼泪终究没有流出来。她默默地抹了一把右眼，向门外姗姗地走去。只是瘦小的背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凄凉。
站在食堂门口，望着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大脑一片空白，心如刀割。她努力地睁大双眼，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喉咙干渴，死劲地咽了口唾沫，她终究还是没有喊出一句话来。那个曾今帅气硬朗的背影早已消失在凛冽的寒风里。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能好好下一场大雪。然而天不遂人愿，只有冷风中瑟瑟发抖的身体在提醒自己，她应该回去了。身边依然是来来往往的同学，她狠狠地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用冰冷的手背擦了一把眼睛，挪动着沉重的步伐姗姗地走向早已灯火通明的宿舍。
西北风越刮越大，好像一不留意就会把瘦小的她给刮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踉踉跄跄地回到宿舍，窝进自己的被窝里。那个夜晚很冷很漫长，也很难熬。不过天还是亮了。
（六）
生活依旧、学习依旧、寒冷依旧。时不时凛冽的寒风袭来加剧了这个冬季气温一路飙低的程度。
嘀铃铃，嘀铃铃……每天早上六点钟准时起床，洗漱完毕，换上运动服悄悄地溜出宿舍。校园里路灯星星点点，人迹稀少，偶尔她会遇到和自己一样跑步的同学们。
室外很冷，哈出一口气都会冒烟儿了，不过贺楠很喜欢这样的清晨。一边跑步，一边回忆昨天学过的单词，很是惬意。三十分钟的慢跑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最近单词量逐渐增加，让她心生欢喜。不过马上四级考试就要到来了，她对这次考试还是没有足够把握。中学时那个门门功课都考第一的贺楠怎么不见了？想想这些，不由得让人很惆怅。
“贺楠同学，你再不加把劲，那四级英语就别想过了。”
“我会努力的。”
老师的口气里充满了期待却又无能为力。因为这次她的英语成绩又下降了，这让人不由得担心起来。不仅仅是班主任老师，还有她自己。这可咋办呢？她的心“砰、砰、砰…”跳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感强袭而来。
下课后，夕阳西下的黄昏令她多少有点悲怆。她的心里乱极了，实在无法集中精力在书本上，于是索性跑步去。
今天又是周三，晚自习基本上都是自我练习。
跑步基本上就是她最为放松的方式。基本上在跑步过程中她的心情会慢慢变好，更重要的是能思考一些棘手的问题。迎着寒风，她只有向前跑，迎着夕阳跑。
“贺楠 ，贺楠。”
“楠楠…”
就在她的步伐慢慢加速时，一个很小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起初贺楠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楠楠”的声音传过来时，我缓缓地停住了脚步。
“是他，绝对是他。”
没错，确实是他，顾若风。
当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近时，她的内心一阵窃喜和狂跳，原来他一直都在。
她笑了。抬起头仰望天空，不知何时风停了，天空中飘起了朵朵雪花，晶莹剔透。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甜极了。
这时侯，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揽住了她的腰，紧紧地抱住她。他的下巴抵在她的颈椎上，温暖而又柔软。他的胸部紧紧贴在她的后背上，“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听着那么清晰而有力。
雪花漫天飞舞，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站着，久久地不愿离去。
马上要到12月份了，四级英语考试会如期举行。
其实这时的贺楠再也不用担心了，看着她在课堂上带着微笑认真听课的样子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