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池莉的文集已有一段时间了,可我却常常会想起《生活秀》中的来双扬和《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中的豆芽菜这两个女子。这两个女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的女子,无论是她们身处的环境,还是她们自身的性格,当然也包括她们的年龄。但我却毫无理由地喜欢她们,喜欢她们在自己的那方天地尽情地绽放自己的生命之花。
来双扬是个女强人,不是自己要“强”,而是生活逼迫她“强”。母亲早逝、父亲再婚,再婚的父亲不是给她娶回个后妈,而是“嫁”给了那个女人。她在十六岁时就被迫挑起了抚养弟弟妹妹的重担。吉庆街的第一个个体餐饮经营者就是她。不是她多么有经商头脑,而是被工厂开除后走投无路、迫上梁山。而她也的确有经商的能力,她的油炸臭干子卖得实在是火。之后,她还给弟弟开了家“久久”酒店。
然而也正因为她太能干了,她得一边给弟弟戒毒,还得一边供弟弟吸毒。还得为争回来的房产,与后母和解,与嫂子小金比泼,与房管所所长斗智。每一件都办得恰到好处!我估计只要她想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
但能干的女人往往婚姻不幸福,她是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在吉庆街的夜市上,虽然她有着独特的韵味和风情,虽然卓雄洲这样一个成功人士,每晚都会来买她的鸭颈,而且只买她的鸭颈,但最后他们之间只有雨天湖度假村那个不甚完美的夜晚。她依然是一个在吉庆街卖鸭颈的离了婚的女人。“来双扬的风韵似乎又被增添了几笔,这几笔是冷色,含着略略的凄清。”
再来说说豆芽菜:一个正处于青春期极度叛逆的女孩。在那个谨言慎行的年代,她却过于张扬自己的个性。从欢送知青下乡的大会上,她就用自己收了腰身的衣服和那枚妃红色发卡惹足了人们的眼。一到农村,她就学会了独特的知青语言,和那些老知青们混在一起,自行车上玩杂技、偷窃地里的粮食、集市上混拿包子、火车上正大光明地逃票。领导自然把她定性为坏分子,而这样的坏分子却深得贫下中农们的喜欢。他们喜欢她的天真与率直。
豆芽菜最令人称道的是她的热心,但这样的热心却被心机颇深的冬瓜给利用了。豆芽菜给冬瓜创造了谈恋爱的条件,而冬瓜却把豆芽菜推到了风口浪尖。可怜豆芽菜为朋友背黑锅,遭受惩罚也不愿出卖朋友;可恨冬瓜为了名与利,竟栽脏竭力帮助自己的朋友。这个世界有时就是这么是非颠倒!
但事情往往是祸福相依,豆芽菜在学习班呆了三天,声名狼藉。而她最崇拜的知青英雄关山却在此时看望了她,成为了她的男朋友,也算是为她平了反。但她在与关山的相处中,才发觉英雄式的人物,不一定有英雄般的情怀。关山的自私让豆芽菜最终投入了小瓦的怀抱,却引发了以两个男人为首的群殴,场面是血肉横飞、惊心动魄。而最终的结果却是两个男人都如愿以偿上了大学。“只有豆芽菜,成了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孩,是小妖精的代名词,对她真情永不变的只有马想福的狗。”
精明冷静的来双扬、率直冲动的豆芽菜,无论是生意场的风风火火,还是爱情场的轰轰烈烈,却都是被男人遗弃的对象,或主动、或被动,终究还是悲剧性的人物。我喜欢她们的性格,却痛惜她们的命运。这个世界为什么就不多眷顾这些女人呢?弱势的女人不行,强势的女人更不行,那么,究竟什么样的女人才能真正幸福地生活下去呢?是你,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