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条英格兰约克郡悠长狭窄的巷子里,贯穿上方繁乱的管道和电线上偶尔有猫出没,昏暗潮湿的堆满了垃圾的角落流浪狗在翻找着食物,巷子里唯一的一个街灯因为老化或者潮湿腐蚀了电线,在空中一闪一闪仿佛一个黑暗中的幽灵。两边高耸的楼房,挤压着月光在巷子里无处可去,只有黑暗才能在这里肆意妄为。
巷子的深处传来一串窸窣的交谈声,顺着声音能看到一个半开半掩的卷帘门里边泛着暗黄的微光。这是一间作坊,但是通过像矮人一样低矮的门看不出具体是做什么的。地面上摆放的陶瓷、金属、木制、玻璃的五花八门工具能确定的是,这间作坊做出的东西绝对不平凡。而有人此时正在里边交易某个东西。
当慢慢抵近门前,声音越来越急促。忽然卷帘门向上升起,走出来一位满脸疲惫的中年人。他后脚刚迈出门外,卷帘门就像失去了支撑,“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他没有回头看,反而像是提醒了他,他看了下闪烁的路灯,把背在身后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快速换到身前,又快速地放到自己的大衣里,生怕别人看见似的。塞完他又在衣服上平抚了几下让衣服不会看上去很皱,确保看上去不会吸引别人的目光后,他系上了大衣上本来就微凸的肚腩前的几粒扣子。这也提醒他该去取衣服了。
一切按照预定计划进行,他从“精灵服饰”里走出来,穿着干净整齐合身的礼服,尖尖的鼻子活像一只吸血鬼。他深呼一口气,竖起衣领向外走去,没走几步,还是感觉到有雨点滴在自己身上,他又向下压了下微秃的脑袋上的鸭舌帽,用手紧了紧领口确认东西无碍才放心地走了出去。
走到大马路上,他站在一个商户的房檐下。看着天上厚厚的阴云,暗暗懊恼,千算万算没想到会有这该死的天气,这么晚街道上连个人都没有,他焦急地撸了下手腕的领口看了下手表,也不知道多久才能等到出租车。不知道是不是月光从云缝里开了一只眼,一辆出租车慢慢地停在了他面前。他抓住车的把手笨拙地挪动屁股钻了进去,关上门他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仿佛这样可以把湿冷都抖在车外。
司机回过头来冲他说:“糟糕的天气啊。”
他没有接过话茬,只是说了一句“威廉古堡。”
司机又回过头来讶异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但也没再多问什么。他看出了司机的困惑,去那里的人非富即贵,绝非是他这样的人出入的地方,
于是他解释道:“我是那里的工作人员。”
说完心思缜密的他一想到这也解释不了为什么这时候去那里,
又紧接着补充道:“我回去取点东西。”
司机其实根本不关心他去干什么,他们见过了奇奇怪怪的人,他只不过想在这样无聊的晚上找个能聊上几句话的人罢了。男人靠着车窗,看着从车窗上划过的雨痕,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他问司机:“呆会儿到了后,能否等我一个小时,我还按正常坐车时间付钱,这个时间不太好找车了。”
司机师傅犹豫了片刻也答应了,因为司机也不太好接着人了,虽然他很疑惑取个东西为什么会要一个小时,但自己正好可以打个盹休息一下。到了目的地,男人下了车,忽然又敲了敲司机座位旁边的玻璃。他问司机:“后备箱有空间吗,他呆会儿可能会需要放一个大行李箱”,司机告诉他:“可以,后面是空的。”
“藤蔓植物,爬满了伯爵的坟墓,古堡里一片荒芜...” 隔着车窗,司机车里的电台,正好播放着午夜故事。
男人扔掉手里的烟头,沿着古堡内昏暗空旷的走廊走到尽头,来到一间散发着鬼魅气息的大厅,大厅里不规整的散落着几张圆桌,以及围绕在周围三三两两的人,屋子里回荡着如巫术般符号的音符,让人头脑紧张。男人径直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所有人都向他投来神秘的目光,鲜红的嘴唇不时还微舔一下嘴角,显得异常诡异。
他伸出手招呼侍应生,一个衣着光鲜的侍应生走了过来。
站定后侍应生询问男人:“东西拿来了?”
男人拍拍自己的胸口,同时嘴角挂着满意又邪魅的笑。
男人随后说:“先给我来杯威士忌,暖暖身子”,
侍应生心领神会的对他的想法表示赞赏:“顺便壮壮胆,马上来”
男人猛的将威士忌一饮而尽,一股灼热感瞬间从喉咙蔓延到了全身,同时流动的还有他的欲望。
放下酒杯,他冲侍应生说:“开始吧,我们来布置一下。”
男人冲侍应生摆摆手,示意他凑过来仔细听。侍应生配合地弯下身,
男人用手挡着嘴在侍应生耳边轻轻细语:“首先等待我的信号,收到信号后你就把头顶的灯光调暗,然后把声音放出来尽量大声点,一定要跟我动手的节奏匹配上", 他指着房间穹顶华丽的吊灯。
"等我做完,你看她没了反应,再开始把刀叉端上来。”
侍应生连连应许,但随即提出疑问:“两个问题,第一个旁边这些人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你?”
男人回答他:"没关系,这个一会儿我来处理。"
"第二个问题,怎么保证我的操作跟你动手同步,我们需要一个暗号吧。"
男人摸了摸下巴,他想到这确实是一个问题,于是拍了拍侍应生的肩膀:"好问题。"
男人大脑快速的运转,他不想任何一个环节的疏忽毁了他精心做的局。
在他思考的时候,侍应生不耐烦地催促他:“不能再纠结了,需要果断一点,人马上快来了。”
男人的脑子突然闪现过一个词,这个词全世界都知道就那个人不知道,所以那个词是完美的,为什么不用这个词当暗号呢,男人心想。
于是他又用手挡住嘴巴对着侍应生的耳朵重新悄悄嘱咐了一下。
侍应生表示一切ok, 转身要走。男人叫住他,让他把桌子上白桌布换成一块红色的,和整个环境更加的相配。
男人随后起身走到每一张有人的桌子前,依然把手凑到别人耳朵上,一次次说着重复的话,他们约定动手为号。每个人优雅地用刀叉在白色的盘子中切割着腥红的牛肉,用手摇晃着高脚杯里血红的葡萄酒,偶尔溅出来的红立刻浸透了洁白的桌布和胸口的餐巾,嘴角漏出晦涩难懂的微笑。
等一切安排就绪,男人回到桌前。侍应生从大厅门口给男人打了个手势,主人公上场了。
男人紧张地站了起来,只见一个女人冲男人款款而来,她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暗地里每个人的眼神都锁定着女人不急不忙的步伐和男人下一步的动作。
男人绅士地站起来接过行李箱,并帮女士褪去厚实的大衣,照顾女人坐到男人对面。男人解开胸前的衣扣,用手缓缓的去大衣里摸准备的东西:一束悉心栽培的玫瑰花,同时嘴上标志的邪魅一笑,脱口而出:“我爱你...”
一瞬间定格成了一帧画面。男人单膝跪地,灯光变成了暧昧的色彩,空气里飘荡起浪漫的钢琴曲,众人起立,纷纷鼓励的喝彩,侍应生在大厅门口端着一盆刀叉,女人看着一朵盛开的卡杜普尔花,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