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白衣少年
唐玄宗自然明白刘轩与张云昭所要处理之事,所谓擒贼必先擒王,此行自是万分凶险。
“刘轩,云昭,你们二人务必小心谨慎,朕在长安可等着召见尔等呐。”唐玄宗叮嘱道,关切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张云昭笑道:“李英杰这会应该已将我的死讯传给了大公子,此刻是敌明我暗,大可杀他一个措手不及啊。”
空相唸道:“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能不杀的……还望二位施主手下留情。”
刀剑江湖,一旦动上了手,如何能不杀?一声佛号静了心却静不了仇怨。
空相亦不多言,只道:“各位施主,明早既然得赶路就早作歇息吧。”
众人送别唐玄宗后,寒喧数句即各自回房歇息。秦若风与父亲久别重逢,自是留下陪着空远。
翌晨,天色微明之初,刘轩与张云昭悄然离开了少林寺,往并州扬长而去。
空远与秦若风亦领着十八棍僧,拜別空相方丈后,护送唐玄宗前往飞霞谷。
午时,秋风飒爽,碧空万里无云。刘轩与张云昭并骑缓行。
一路之上,刘轩几番欲言又止,张云昭看在眼里不由笑道:“刘兄,有话就直说吧,你憋着我也难受啊。”
刘轩思索半晌道:“云昭,你有没有想过皇上会怎么看这件事?”
张云昭一愣,随即会意道:“皇上的气度非你我所能想像,对于这件事应当能理解。再说了,公子们也是佈署妥当以后才吩咐下来,事出仓促,我只能出此下策呀。”
刘轩叹道:“话虽如此,你毕竟是将皇上作饵,我只怕乱事平定以后,皇上会耿耿于怀。”
刘轩并非杞人忧天,一盘棋局,天子岂能是任人摆佈那枚棋子?
张云昭嘴角一扬:“不!皇上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刘兄大可放心。”
正说话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只见前方大道尘土飞扬,数骑人马朝二人奔来。为首之人身着一袭白衣,身后十余骑不时吆喝着,似乎正在追逐那白衣人。
张云昭忙自怀里取出面谱戴上,一个已死去的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待整理好面谱,那白衣人已奔至近前叱喝:“让道!”形势危急之下,那人的叱喝听来却很是客气。
刘轩与张云昭忙策马让开大道,那白衣人略一点头已疾冲而过。
匆忙一瞥之下,只见那白衣人约莫十七八岁,俊俏的脸庞略显苍白慌张,右手衣袖血迹斑斑,显然已身受创伤。
未及细看已传来一连串粗暴的吆喝:“滚开!碧水门办事!”
二人不由侧目望去,只因碧水门曾与朝庭关系密切。在门主易流风的领导之下,于河南一带称霸武林。
易流风为人嫉恶如仇,凭一套精湛剑法令邪魔歪道闻之丧胆。而碧水门纪律严明,凡捉获之盗匪皆交由就近之府衙发落,与各地官员亦多有往来。
然而易流风在五十岁寿宴当晚突然无故失踪,其子易天行接管碧水门之后却性情大变,与其父背道而驰。
短短数年间由名门正派沦为无恶不作,横行于河南一带之匪帮。
数十骑瞬间自二人眼前冲过,嗖的一声划过耳际,一枚铁蒺藜已击中那白衣少年的坐骑。
尘土飞扬中,那马匹嘶鸣一声,前蹄不支跪倒,白衣少年急忙凌空翻身落下。
十余骑迅速冲上将他团团包围,为首一个虬髯大汉虚晃一刀,大喝道:“臭小子!我兄弟不过见你长得俊,摸了你脸蛋一把,你却剁了他的手,他娘的!识相便留下双手,或许还可铙你不死!”
那虬髯大汉名唤庞标,乃易天行亲信之人,为人蛮横跋扈,生性凶残不仁。
事因庞标与一伙弟兄于酒肆饮酒作乐,其中一人见邻座的白衣少年样貌俊俏,借着酒意出言不逊,进而动起手脚调戏,岂料那白衣少年一言不发即挥剑削去其右手。
庞标大怒率众围攻,白衣少年不敌负伤而逃至此处,终究让庞标等人追截拦下。
白衣少年右手虽然淌着鲜血,却一脸倔强怒目而视,丝毫没有求饶之意。
刘轩与张云昭仔细打量那白衣少年,但见他面如冠玉,五官细緻分明,俊俏之中透着一丝忧郁,浑身散发着一种优雅的气质。
庞标得意道:“你小子是自断双手还是让我等动手?自个决定吧!”
话口刚落下斜眼见刘轩与张云昭仍未离去,不由一脸怒容道:“没听见碧水门在此办事吗!快滚!”
张云昭与刘轩没有滚,反倒策马向前,张云昭朗声道:“碧水门?我只道易老前辈失踪之后,江湖上早已没有了碧水门。”
庞标讶异道:“你识得咱们易老门主?”
张云昭勒马停下,感叹道:“易老前辈何等英雄豪杰,碧水门何等仗义江湖同道……如今,嘿嘿!碧水门早该易名黑水门了。”
“你找死!”庞标勃然大怒,手中单刀毫不犹豫直劈而下。张云昭亦不躲闪,右手腕一反,一道剑光划过,庞标怪叫一声,单刀已然脱手落下。
众人亦是一片哗然,庞标狼狈策马退回人群当中寻思:“看来这二人都不是寻常之辈,硬碰不得呀!”
嘴上却不甘示弱:“看在你识得易老门主份上,我今日且不与尔等计较,但是这小子断了我兄弟膀子,我不过讨个公道,还望二位莫理这档事,如何?”
刘轩开口道:“碧水门近年的作风实在让人不能苟同,今日之事,我二人管定了。”
庞标见刘轩态度强硬,不由大窘:“这可如何是好?打是不行了,若就此退去,往后这面子又如何掛得住?”
也亏了庞标生得一副厚脸,当下清了清喉咙,干笑数声道:“我庞标不是惧怕了二位,有道是青山绿水总有相逢时,今日算是给了二位情面,这笔账就搁下了。”
庞标说罢瞪了白衣少年一眼:“小子,今日算你运气!”
张云昭大笑道:“好你个庞标!瞧你模样像一头狗熊,原来倒学了乌龟的本事,哈哈!”
刘轩指了指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匹:“留下一匹马再走不迟!”
庞标暗自咒骂一声,留下马匹即大手一挥,喝道:“兄弟们!今日便饶了他们,咱们走吧!”心里却早已发麻,只得装作没听见张云昭的嘲讽。
众人见庞标放了话,早已迫不及待一声叱喝,登时沙尘滚滚,逃命倒也一派威风凛凛的架势。
众人直奔几里地方才放缓马步,庞标双腿却兀自抖个不停:“见他娘的傢伙,这么快的剑法还是头一回见了,幸亏老子机智啊!这面子改日定要讨回!”
刘轩与张云昭相视一笑,回过身望着白衣少年,那少年拱手谢道:“多谢二位仗义相助,他日有缘必报此恩,告辞!”
刘轩还礼道:“小兄弟客气了,何不让我等看看你伤得如何?”
那白衣少年却倔强道:“不必了,不过是小伤,心领了。”说罢一跃上马,头也不回向前奔去。
张云昭看着刘轩直摇头道:“刘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不对了?我怎么不对了?”刘轩回过头,一脸的迷惑。
(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