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树枝在晚风的怂恿下不断地抓挠着窗玻璃,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仿佛困在黑暗笼子里的野兽挣扎着想要解脱。从纱窗缝隙里挤进来的蚊子和爬虫,沿着各自的路径在寻找骚扰对象。这并不难,这间并不算大的房间角落里只坐着一个人,他埋着头,右手在纸上飞快地书写着,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快燃尽的香烟,脚边散落着一地揉作一团的稿纸。头顶上昏黄的台灯投下一片阴影,刚好可以作为攻击前的掩护阵地,动作必须迅速,在被尼古丁烟雾呛死之前撤离战场。
“艹!”那个人突然发出的声音吓了这些偷袭者一跳,只见他狠狠地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烟嘴扭曲得太厉害,漏出黄色的海绵。面前的稿纸被他双手揉在一起,紧紧地攥在手里,因为太用力,他的身体也跟着一起颤抖起来。好像手里捏着的是稍纵即逝的灵感,更像是编辑的喉咙。没力气了,他松开手,纸团掉到了地上,像是刚从派出所放出来的惯偷,开始得意洋洋地松散开来。
啪,他点燃一支烟,打火机的火光将他的短暂地照亮了,在天花板上投出一个巨大的身影,又很快消失了,像是新闻记者抓拍名人的瞬间。他想靠在椅背上,但是这把快散架的椅子靠背已经松了,只能坐不能靠。他把双手放回桌上,以尽量让桌子承担一些载荷,同时保持自己的重心尽量与椅子的重心在一条垂直线上。“也许每个成功的作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吧,他们的经典作品不也是一点一点挤出来的么。理工科出身的又怎么了,鲁迅先生不也是半路出家的么。”他凭空分裂出一个自己来做自己的思想发动。
因为吸得太深,肺留下了大部分的焦油。他吐出一口淡淡的烟,继续埋着头,右手在稿纸上飞快地写着。蚊子和爬虫也继续朝着目标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