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你再靠近一步我就动手了,拳脚无眼,伤了自己找你妈都没用。”妈妈说,这是她拒绝追求者的口头禅。
我的妈妈,年轻漂亮,追求潮流,她的穿着打扮引领着那个年代村子里的时尚,她喜欢收集各种饰物,并且视若珍宝,姥爷是村里的支书,有固定收入,妈妈从小就生活优越,“占山为王”。如果没有嫁给爸爸,我想妈妈是不会懂得贫穷滋味的。想当初,追妈妈的人很多,但她偏偏“眼拙”看上了爸爸,爸爸“厚颜无耻”的穷追不舍,妈妈百转千回的怦然心动,缘分让作为大龄剩女的妈妈做出妥协,她看尽浮华,终究嫁给了他。
那个年代,女子十七八嫁为人妇是常态,过了这个年岁就会沦为被嘲笑的对象,而妈妈恰恰是受尽嘲笑的佼佼者,小姨都许了人家,妈妈却迟迟未嫁,不明真相的人以为没人要她,只有她自己知道,婚姻是一辈子的长久,随意搭伙过日子的选择不是她的初衷。
妈妈身边追求者众多,自己却单身多年,她说,年轻的时候很奇怪,总见不得男生对自己示好,每次有男生靠近,她都条件反射的想要揍人,她厌恶那些对自己别有所图的人,青春萌动即使正常不过,也该等到合适的人出现。她远离喜欢她的人,因为这样的纠缠会是麻烦不断的负累。
妈妈有个青梅竹马,住在姥姥家隔壁,那个男生跟妈妈同龄,自小他们就一起玩耍,一起上学,他们的童年包含彼此,他们的青春互相参与。男孩喜欢妈妈,奈何妈妈无动于衷,男孩体贴甚微,甚至他知道妈妈所有的喜恶。他小心翼翼的喜欢着妈妈,身怕哪天秘密天平打破,两个从此陌路。
倾盆大雨直泻而下,没带伞的妈妈打算冒雨跑回家,她刚提起裤脚,身后就出现了熟悉的身影,男孩将外套脱下,顶在妈妈头上,他说,小心别淋雨,会感冒的。妈妈受不了与人亲近,在这么浪漫的氛围下,妈妈不合时宜的说,离我远点。男孩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说实话,这种偶像剧中常见的戏码我都没体会过,妈妈却不屑体会。)就此,男孩拾起自尊,不再热脸贴冷屁股。
妈妈年轻的时候坐不住,喜欢上串下跳,东跑西奔,她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大姨家,那时,大姨生了孩子,她觉得孩子好玩,就一直赖在大姨家不走,妈妈打着照顾孕妇的旗号在大姨家添乱,没办法,大家都喜欢妈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大姨家在装修新房,来干活的人很多,其中一个小伙看上了妈妈,每天都去套近乎,他笑着问,姑娘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有对象没,看我够不够格当你老公。妈妈避之不及就随口回复,姑娘我年方二八,对象无数,你离我远点。小伙子不死心,每天都变着法接近妈妈,忍无可忍后,妈妈离开了大姨家。
有一次妈妈去地里割草,隔壁田里的男生看上了妈妈,跑过来一直搭讪,那个男生是村里的外甥,闲暇时间回姥姥家帮忙。妈妈对他不理不睬,尽管这样,他也不厌其烦的跟在妈妈身后喋喋不休,妈妈说了无数句离我远点,他还是紧追不舍,情急之下,妈妈背起篓子就跑,直到男生追不上后,妈妈又返回地里割草。
妈妈不属于一眼让人惊艳的人,但绝对是相处起来让人舒服的人。她性格活泼,思维活跃,大大咧咧,她磁场强大,总能吸引别人的目光。
爸爸与妈妈的相识纯属偶然,那天,妈妈给姥爷送账本,在村口遇上收电费的爸爸,爸爸一眼便认定了妈妈,他多方打听上门提亲,妈妈婉言回绝不置可否,爸爸比妈妈小两岁,妈妈说,老牛不能吃嫩草,嫩草请离我远点,爸爸说,嫩草也会变成老草,嫩草想陪着老牛一起变老。就是这句话,拿下了妈妈的心。(简直丧心病狂有没有,那个年代的他们就学会了说情话,而生活了二十几年的我连恋爱都没谈过。)
妈妈说,小子,离我远点。
爸爸说,好的。却“厚颜无耻”的一步步靠近。
给妈妈说媒的人很多,正式工,教员,煤矿工,个体,妈妈都一一回绝,唯独爸爸,即使他穷到居无定所,妈妈也愿意随他一起拼搏。
很多人都被妈妈的“离我远点”吓退,只有爸爸奋力前行并得偿所愿。我一直在想,是妈妈没给过追求者机会,还是她只给了爸爸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