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蜀
有兽焉,其状如马而白首,
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谣,
其名曰鹿蜀,配之宜子孙。
——《山海经·南山经》
陈家富甲一方,是闽南区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富豪,乡绅们说起陈家老爷都是竖大拇指,这位老爷不仅富有,心地也十分善良,经常接济那些有落难之人,有困难去找他无不答应帮扶的,而且时不时做一些施粥布粮的义举,地方凡是修桥修路的,他也永远都是捐赠榜上首位。
大家谈起陈老爷无不夸奖的,可就是这么好的人,老天爷就是看不过眼啊,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陈老爷至今膝下无任何子嗣,这件事牵动着整个乡镇的百姓,大家有时候在上香拜佛是也会替陈老爷求一求,更何况陈老爷和陈夫人,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也看了最好的妇科大夫,可大夫摇摇头说,陈老爷和陈夫人身体都无恙,至于为何久久没有怀上只能说是缘分还未到。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陈老爷唉声叹气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看着跟自己差不多的好友连孙子都已经抱上,岂有不急之理。
这天不知听谁说,在不远处的杻阳山上有一种神兽,像马有虎斑,尾赤红,如果用它的皮毛做成一件衣服或者其他什么配饰戴在身上就会多子多福。
陈老爷听了十分动心,他不期望多子多福,只希望陈家的血脉能够延续下去,故而动起了要抓一只神兽回来的心思,可是听说并不知真假,故而他在乡里发动了一次招募,召集一些平时经常上山打猎的人一起进山,这样大家相互有个照应,
而陈十三是报名参加了,他是陈老爷三代以外的偏远亲戚,之前一家受过陈老爷的帮扶,所以看到招募消息之后,陈十三的阿娘就让他也来了,虽然他不是猎人,可是陈十三生得人高马大的,有着一股蛮力,故而陈老爷也欢迎他的加入。
在酒足饭饱之后,一行10人出发了,陈十三因不识山中之路故而跟在最后,进山的时候艳阳高照,可是越往里走,树木越密,太阳也渐渐西沉,老练的猎人找不到不少野兽的痕迹,可是对于这听说来的神兽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大家只能往更深的地方走去,走在中间的陈老爷也开始焦虑,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这种神兽,难道老天这要让陈家这一脉在他这里断掉吗?
大家已经很累,可是谁也不敢先提出休息,走在最后的陈十三渐渐地跟不上大家的队伍,他扶着一棵大树打算喘口气,刚停下,隐隐约约的听到一阵歌声,声音很低很轻,但是却很好听,这大山里怎么会有歌声,他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那个声音一直环绕在耳边,他循着声音而去,拨开一层层的树叶,声音越来越近,拨开眼前的这边大树叶,他看到一只长相奇怪的小马趴在地上,这声音是它发出来的,看着它雪白的脸上有一丝痛苦,看样子是受伤了,陈十三低下头去查看,果然它的左前腿断了,红色的血在它白色的皮毛上更是刺眼,陈十三看着它湿漉漉的眼睛,摸了摸它的脑袋说“你忍忍,我给你包扎一下。”对方像是能听懂人话,果然一动不动。
陈十三小心的用自己水壶的里水帮它清洗了伤口,然后撕了自己内衣的一角给它仔细包扎好“好了,你家人呢?”
做完这一切的陈十三刚抬起头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阵欢呼声。
“找到了,找到了,在这里呢。”是一起进山的其中一个猎人。
陈十三不知道他欢呼的找到是说自己还是指什么,只是看到其他几个赶过来人都一副火热的眼神看着他身边的这个受伤小兽。
“陈叔,它受伤了。”看着陈老爷那副要吃人的表情,陈十三说不出话了,他回头看向自己身边的这只小兽,果然有着老虎的斑纹,尾巴血红,这是他们要找的那匹神兽,想到它刚才看着自己的湿漉漉的眼睛,他不忍心,“陈叔,不是说只要它的皮毛就可以吗?您要不把它尾巴上的毛都拿去吧,留它一条命吧,它还很小,它也是其他神兽的……孩子……”
陈十三的话还没说完,已经焦灼入魔的陈老爷一把抢过身边猎户的长矛直接刺向了那只神兽,在他眼里这是它唯一的希望了。
“唔……”一声尖锐的啼哭声刺痛了大家的耳朵,陈十三来不及捂住自己的耳朵,愣愣的转过头看向那只已经被自己的血染红的神兽,看着它那双清明的眼睛一点点的失去了光,之后彻底的闭上,整个身体倒在了一边。
几个年纪大点的猎户都不忍心的转过头,陈老爷却兴奋地着急大家“快,快搬回去。”
陈十三还蹲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陌生的陈老爷,这还是那个好善乐施的陈老爷吗?他回答不了自己的问题,只感觉心里的某一角塌陷了,永远也补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