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的声音

我打开冰箱,拿出冰好的啤酒,掌心握着啤酒罐时冰冷的触感刺进了心房,掌心微微沁出了些水珠,我更加用力的握住罐身。

  我坐回沙发,客厅的灯一直没开。我开了电视,按了静音,看着电视画面一闪一闪的,感觉的到五光十色的光印在我的脸上。拉开啤酒罐,微微吸了一口,啤酒进入口腔后就化作了泡沫,或者说我喝到的就是泡沫。但是当啤酒落入腹中之后,口腔之中却感觉到了苦涩,让我微微皱眉。

  这罐啤酒是与她一起买来存入这冰箱中的,可如今却只剩我一个人坐在这里,让我感觉到有些不知所措。突然就发生了什么,让她消失了。

  我猜不到她能去哪儿,在我看来我就是她的归宿,可是她就是一个倔脾气,一直不听我的话,现在我找不到她了。

  我没有关心她是否因为找不到我而惊慌失措,反而还在思索她为何离我而去,没有我在她的身边的话,她是接受还是拒绝。

  她本就很依赖人,我猜她迟早会回来的吧。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到有点点孤独的味道,那种味道和啤酒的味道相似,有些苦涩,是真实存在,又像泡沫一般。

  我想象着她依然坐在我的旁边,我能想象着每天醒来她躺在我的身边。有时候她醒的比我早,看着我醒来,然后露出笑容,我就会靠进她的怀里,嗅着她的体香,那样会让我觉得有安全感一些。她皮肤很白,特别在阳光下特别好看,她也喜欢白色,白色的衬衣和白鞋。她气质出众,人又聪明,在我看来她就是我的天使,跟她在一起的每天我都特别幸福,这是真的。她特别乐观,喜欢笑,特别是对我特别相信。可是她突然就离开了我。

  突然就因为某件事,我们不说话了,沉默的烟雾一直笼罩着我们。我们住在一起,却隔的很远,有种特殊的心态在作怪,让我没有去接近她,这种感觉让我十分难受。

  说这些完全是因为我感觉我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变成了以前的模样。以前的我总是孤独一人,直到她出现在我的生活之中,我的生活就变成了她。之后我的生活积极向上,每天都充满了欢乐,现在又变了回去。

  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起床发现她不在了。不是因为我的枕边没有了她,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睡在一起了。我醒之后,就有一种感觉,或者说是这种感觉让我突然醒来。我下意识的意识到她可能走了。可能是她出门的声响吵醒了我,也可能是我做了个梦梦到她走了,我记不得了,反正我就是感觉到她走了。我不慌不忙的起床,起身的时候还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看了看窗外的风景,天气有些糟糕,天黑压压的,感觉要下大雨。我走出房间,看到门口地上并没有她的鞋,我就能确定,她走了。我没有感觉到她会回来,这是消失的那种离开。

  以前这屋子里全是我跟她的欢声笑语,现在她一点踪迹都没有留下。我若无其事的去洗漱,心里却复杂万分。洗脸的时候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沧桑许多。我已经失眠好几天了,是真正的失眠,身体感觉很累,眼皮沉重,闭上眼脑海却在翻腾,毫无睡意。这种状态下的我实在是有些看不过去,镜子里的我根本就不是平时的我。

  以前的那种孤独感,就像感冒一样突然缠住了我,后知后觉的,我觉得自己很可怜,特别无助。以前我也有过这种缺乏安全感的感觉,在她消失之后,这种感觉又回来了,变本加厉的回来了。

  我没有伤心,这是我奇怪的地方,我明明是舍不得她的。不管她做了什么,或者我做错了什么让她离开,我都是会很不舍得的,会很伤心,但是这次偏偏没有。我在努力回忆起我跟她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可是我越想,就越觉得疲累。

  这是为什么呢?我握紧了啤酒罐,想不通为什么。

  感觉到一丝愤怒。

  不知为何,这种感觉让我心情不好,我不自觉的咬紧了牙齿,感觉身体渐渐陷入了麻木之中。我回忆着与她的那些时光,那些画面,如同那无聊的电视画面,在我的脑海中放映,没有声音,却能清楚的看到她的笑容。如同中了梦魇一般,无法挣脱,浑身动弹不得。我感觉到我的脸涨的通红,想大口喘气,却只能咬紧牙关。我能够想象她赤脚坐在沙发上,就在我的旁边,跟我一起喝着苦涩的啤酒,却笑的很甜。

  想到这个我的心开始难受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感觉我的心被她紧紧的攥着,被她操控着。我像失了灵魂一般。

  感觉空气都变得凝重,一切是那么的静,脑海中的画面全部都消失了,她的模样都消失了,全都像电视机失去了信号一般,全部都没有了。我听的到我自己的心跳,如此真实。听的到自己的呼吸,这也确是存在的,可我的身体在哪里我却不能确定。

  “戚、戚、戚。”

  突然有种奇怪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

  “戚、戚、戚。”

  声音越来越近,我感觉身体上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

  “戚、戚、戚。”

  这个声音并不是在一个调上,而是不同的音。

  “呜、呜、呜。”

  这次变成了普通鲸鱼鸣叫一般。

  “呜、呜、呜。”

  我感觉自己就深处大海一般,不是在荒无人烟的小岛之上,而是在海底深处。四周就如同黑夜一般,但能感觉到水流触动我的身体,可是又静的可怕。可能是我的耳朵在这种环境下已经失聪,身体也承受着水压动弹不得,简直就像是被挤爆了一般。

  周围黑的可怕,那种凄惨声音让我心跳加速,我第一次感觉到如此真实的恐惧。我说不了话,动弹不了,不知所措的我差点想哭出来,我却什么也做不了。突然有个东西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声音反而越来越小。

  我看清楚了那个向我游过来的东西,因为现在就在我的眼前,我没有看错,就是她。她真真切切的在我身前,然后就像是第一次看到我一样,在小心的观察着我。

  突然安静下来了,我的心也突然静了下来,感觉整个人都安稳了下来。我看着她,她赤裸着身体,我清楚这具身体,这就是她,我死死的盯着她,眼里闪出泪花。

  她伸出双手,抚摸我的脸庞。

  我们对视着,她凑上前来,吻了我。

  “呜!”

  我的耳膜差点被这巨大的尖叫给震裂,我两眼一黑,又回到了沙发上。孤独感再次侵袭我。那种折磨人的迷失在我看来,比这清醒好上一百遍。

  我能怎么办呢?现在的我,如同一幅躯壳,被名为孤独的鬼尽情侵蚀。它在我的身边盘旋,观察着我的弱点,然后钻进我的身体,吸干我的血液,让我变得干枯无力。

  “来干杯!”

  如果她没有消失的话,她肯定会拿起那罐冰得刺骨的啤酒,拉着我碰杯,满脸幸福的微笑,喝一大口,然后觉得难喝又做出很苦的表情,最后逞强喝完醉倒在我的怀里。

  我想象着这样的画面,觉得温馨幸福,可是我突然看到,那酒罐里,装的是赤红的鲜血。她举起酒罐,仰头大喝一口,红色的鲜血从罐口流出,从她的口中落入腹中。她满意的看着我,嘴角残留着一些红。

  为什么会这样呢?

  我觉得胸口有些痛,低头看发现那里正在被红色侵蚀。

  “这是你想的吧?我知道的,我正按你说的做。”她笑着说,满脸幸福。

  这是我所希望的吗?

  “嘻、嘻、嘻。”

  有人在笑,我突然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嘻、嘻、嘻。”

  听这笑声很开心,很幸福。

  “嘻、嘻、嘻。”

  在我看来是嘲笑。

  我怒火攻心,扔掉手中的啤酒,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将电视关掉,陷入黑暗中。

  然后就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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