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白云远遁,沙尘泛起,站在六楼也看不多远。还好,柳树绿了。
将上班路上骑行十多分钟的这几句感受,写在了手机上,顺手发给了一个朋友。头脑里还是柳树绿的样子,那不是绿意氤氲,那绿已经具体到打开的叶片,小小的,支棱着,颜色有点发黄,让每一根枝条都显得柔嫩,让一棵大树看上去也好像刚长出来似的。
此时,榆树在忙着打骨朵,它的花细小,毛绒绒的一小粒,是接近树皮那样的略有点泛紫的颜色,虽然一串串挤在枝上,却不显眼。而杨树还看不出什么,好像还在沉睡,只有路边改良的无絮杨,挂出一树紫色的穗子,满树却不见一星绿色。
常用柳绿花红描述春天,而在我们这里只有柳绿,大自然中的花红并没有同时到来,所以柳绿是可以和春天画等号的。的确,柳树完全可以把春天扶起来,不但最先绿了,还高大,远远地就能让人看见,尤其是柳丝在风中的摆动是那么柔美,是春天该有的样子。
又走在走廊,随意向外看了一眼,看见了马路两边的柳树,不禁惊呼:柳树更绿了。仅仅过去两个小时,那绿色的扩张就能被明显地感觉到。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指示:22,它知道怎样呼应气温,是多么积极的生长啊。
下午放假,午睡之后想读几页书,可是,风声让我心神不宁,抬头看向窗外,天空发黄,细瞅才会看见隐约的蓝色,淡的发白。开春以后,最少要刮两场大风的,第一场把江刮开,把江鱼刮向市场,再刮向餐桌。第二场就是今天这样的风,一样大,一样昏天暗地,但暖,能刮起来的沙尘更多。这样的风一旦刮起就不是一天两天,它会在某个你睡去的晚上停下,明早你会发现世界到处都绿了,有淅淅沥沥的雨淋下。那是春天的第一场雨,让温度计里的液柱掉下一截,昨天脱下的绒衣又得穿上,而欣喜在眼中含着。那时,柳树就会在满眼绿色中被同一了。
记得有几条小街两旁的柳树非常好看,我是路过碰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哦,春天!我没有停下,不足十米的路几步就跨过去了,它们却如此固执地留在了我的心里。如果有谁问某条大街上有什么树,我得想上一会才能回答,且是不十分确定的口气,要是问那几条小街上的,我会脱口而出:柳树。我得去看看。
它们还在,还那样绿着,再次印证了它们在我心中的美好。有一条不足百米长的小街,东西走向,与一条南北大街垂直。那天,是下班后,我在大街东侧由南向北走,在路口等灯时向西看了一眼,就看见了小街上的两行柳树,看见了一树一树相连的嫩黄,两行嫩黄在高处几近两手相牵,夕阳在与它们等高的那端,光线透过来,很梦幻的样子。今天我再次来到这里,同样的时令同样的时间,没有夕阳,有的是沙尘,弄得天空昏黄一片,我看见的柳树还是那么新鲜光亮,它们的美一分没减。
那是一种自在的美,不需要湖水映照,不需要白云照拂,不需要阳光描绘。春天来了,无论长在哪里,不管天空脸色如何,柳树都要长出一个好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