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陪治伤章绮涵命题才子
借良机鹿潇雨怀抱佳人
奉宋老师之命，章绮涵陪我到校卫生室处理伤口。
“疼吗？”章绮涵掏出一方绣有柳树模样的图案的天蓝色丝质手帕，端详着我的伤口问。
我摇摇头，并未作答。
我好奇如今的女孩还有用手帕的习惯，不禁抬头看她。
“你这是做什么？”章绮涵羞涩地盯着我，乌黑的眸子在眼内转动，别有一种风韵。
所谓的明眸善睐、顾盼生情说的就是如此吧！我心想。
“这手帕很别致，能否给我瞅瞅？”
“不行。”章绮涵抿嘴浅笑，也不征求我的同意，便用手帕给我小心擦拭伤口，眼里流满关切。
我想躲闪而未来得及，手帕散发着淡淡的薰衣草味，这是我平常最喜欢的味道。
“听说他们几人围攻你？”
我淡淡一笑，算是默认。
“中文系一大帮人竟没一个出面？”章绮涵气呼呼地说。
我苦笑不语。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在人高马大的体育系肌肉男面前，暴力的征服是很有杀伤力的，这不单指个人之见，即便是群体国家，也是如此，欺软怕硬恐怕是大规律。
“真是一帮软弱书生！就是喜欢侠义情怀的人，比如鲁智深或者林冲。”章绮涵愤愤说道。
“你这就错了，鲁智深和林冲可不是一样的人！”我忍不住回应她。
“都是铁打的汉子、天大的英雄，你，你为何有此一说？”章绮涵微蹙娥眉问。
“豹子头林冲身为七十万禁军总教头，林娘子数次受辱却不敢对高衙内还以颜色，一味委曲求全，最终被设计白虎堂，若不是鲁智深一路相救，只恐怕不到草料场，早就被害！若不是风雪有情，火神庙有义，还不最终落得枯骨朽冢尸骨全无？”
“有些道理。”章绮涵起身给我倒了杯水，“继续。”
“后来杀了陆虞侯，实在忍无可忍，因为草料场被烧，已被断了后路，所以只得落草水泊梁山，即便是如此，空有一身武艺，在梁山期间也是甘受王伦等人压制，处处委屈自己。”
“但最后，不还是亲手杀了王伦吗？”
“如果不是晁盖等人到来，以林教头逆来顺受的性格，我想他是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会逆来顺受，或者隐忍吗？”章绮涵露出狡黠的得意之笑。
我心中一惊，方才晓得章绮涵是故意将林冲和鲁智深混在一起，意在逗我说话。
“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我向来欣赏有智慧的女人。
智慧对于人，犹如水藏于土。没有智慧的人就如同荒凉贫瘠的沙漠，是长不长庄稼的，有智慧的女人惹人爱，即使久处也不会觉得生厌，虽然有必要多一些提防，但也只有拥有足够智慧的男人，方才驾驭得住，更何况这样的女子如果心里向善或是钟情于你，岂不是天大的喜事和欢乐！
“咋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啊？”章绮涵话锋逼人。
“不敢不敢。”我惊慌失措地回答。
“那你怎么看待隐忍？”章绮涵认准的问题可不会轻易放弃。“我觉得隐忍是有必要的，只是要注意个度。”
“那我考考你，以隐忍为题，写篇文章，必须用文言，能办到吗？”
“小菜一碟，纸笔伺候，现在就给你写。”
“当真？”
“当真！”
“不过现在这模样，本姑娘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还是等你方便的时候再写吧。”
章绮涵迷人的笑容令人陶醉。
她再次用手帕给我擦拭，小心翼翼，生怕把我弄疼，眼睛全神贯注地盯在我的伤口上，吹气若兰，令人着迷，我忍不住捏住她的玉手。
“弄疼了？”她慌忙不迭，懊悔不已。
我情知失态，连忙松手，“没有，我只是——只是把手帕弄脏了。”
“哪个班级的？赶紧来登记。”一个身穿大白褂的年轻医生，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个蓝色封面的本子。我拿过登记本，正要详看。
“没什么好看的，把姓名、系、班级填上。”
“给我吧。”章绮涵从我手中拿过登记本，将信息填写完整后，交给了医生。
稍稍一会，走进来一个护士，给我随便上了点药，开了一盒消炎药，“医生说了，没什么大碍，回去再吃点药，消消炎，这几天少吃辣。”
“这样就行了？”章绮涵惊讶地问护士。
“那你要怎样？本来就一点皮外伤，难道要住上十天半个月才满意！”护士大声嚷嚷着说。
“既然下了逐客令，那我们就走吧。”我轻声说，“本来也没什么。”
章绮涵看都没看护士一眼，径直走到我身边。
“不用扶，我自己能走，这点小伤，我还没那么娇贵呢。”
“怕被人看见？比如你女朋友，黄明敏。”
“笑话，我怕什么，扶就扶呗，搂着都行！”我故意张开双臂。
“那好，我就成全你！”章绮涵竟果真扑进我的怀里。
我没敢阖臂抱她。
“怎么了，害怕了？让你嘴硬！”约莫两三秒的时间，章绮涵见我没敢抱她，得意地笑，随即将身子退出了我的势力范围，单手搀扶着我，“这次不抱，以后永远都别想抱了。”
这个女孩尽出些意料之外的招数，令人措不及防，可爱又可怕。
“嘭”，在走到墙壁拐角处时，一个身影急奔过来，与章绮涵撞了个满怀，疼得两个人同时大喊了起来。
来人正是黄明敏，正捂着额头叫疼；章绮涵也怔怔地捂着额头，样子有些懵圈。
“明敏！？”
明敏见到我，急得都要哭了，紧张地问：“伤得重吗？我在排练节目，才听到的消息，是谁这么大胆？”
“没事，放心吧，宋老师叫团支书陪我来医院，已经敷过药了。”
敏明这才留意到正搀着我胳膊的章绮涵，似笑非笑地将目光停在章绮涵挽我的手臂上。
绮涵也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手缩回去也不是，继续挽着也不是，脸上浮起一阵阵红霞。
“医生说了，不太严重，我，我把药给你。”章绮涵借故拿药，松开了手臂，把医生开的药递给明敏。
不料明敏竟莞儿一笑：“谢谢你陪潇雨哥来医院！”
“这么说太见外了，何况——这是我应该做的！”章绮涵平静地回答。
“真的没事？”明敏从头到脚将我打量一遍。
“没事，就嘴角受了点伤。”我低声宽慰她。
“该换班了，现在轮到你了，呶，鹿大班长左腿拉伤了，医生说走路最好有人搀扶。”
“是吗？”明敏闻言向我望来。
我不知道章绮涵为什么要编造这个谎言，可这种情形下，我来不及多想，只得回答：“嗯，打斗的时候被人狠狠踢了一脚，估计把关节给伤着了。”
“那你还说不碍事！”明敏连忙伸手搀住我。
章绮涵见状得意一笑，我狠狠地盯了她一眼。
“到底是谁把你打伤的？”明敏一路追问。
“故人，体育系的。”
“彪哥他们？怎么会！”
“是吴通楚。”
明敏不再言语。三个人尴尬地走了一段路，章绮涵终究是找个理由离开了，“两位先失陪了，我还有几件衣服要拿去干洗。”
“谢谢你！”明敏主动与章绮涵握手。
章绮涵没有言语，淡淡一笑，临走瞥了我一眼，习惯性地将头发掠过耳畔，转身离开。
明敏望着章绮涵渐渐远去的背影，嗔笑道：“哎呦，我的鹿哥哥，艳福不浅呀！瞧美女看你的眼神，多有意味啊！”
“你可别太臆想了，我们是纯粹的同学情义，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我说其他了吗？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
我细细体会刚才所说言语，的确多有不妥，所以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答复明敏。
“要不一并把她收了，反正家也近，让她做大，我做小？”明敏仍旧不依不饶。
“难得黄小姐如此深明大义，我正有此意，只是凡事都讲究过先来后到，还是你做大，她做小才说的过去，哈哈哈。”索性我换个套路。
“你敢！”明敏甩开我的手臂，作势又要掐我耳朵。
我顺势狠狠掐了一下她的小蛮腰。
“哎呦——”明敏大叫一声，“把我弄疼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心狠！”明敏咕嘟着嘴巴。
我假装要摔倒，明敏见状立即上前扶住我。
“真疼？”
“疼，你不知道女人是水做的吗？哪像你皮糙肉厚！”
“那找个宾馆，我好好给你揉揉。”我故意使坏。
“就你现在这伤残的样子？”明敏嘴角微翘。
“腿受了点轻伤，可我还有手啊。”
“笨手笨脚，谁稀罕？”明敏撒娇说。
“手脚虽笨，但总有不笨的地方啊！”我一脸坏笑。
“哎，鹿潇雨，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正经一点行不行，本姑娘告诉你，咱们谈朋友可以，但其他的，免谈，想都别想！”
“我想什么了？不就是想给你按摩按摩吗？”
“哼，别以为男人那点鬼心思，我猜不到，按摩还要去宾馆？少动歪脑子，听见没？今天见你可怜，这顿打就先寄下。”明敏秀眉上扬，竟隐约中透出一股英武之气。
我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眼见路边竹林深处有块石头，建议道：“咱们在这儿歇回吧！”
“仔细想想，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坐坐了。”明敏望着我，一脸歉意。
“谁让你一天到晚忙个不停，学生会、社团，哪里没有你的身影。”我借机表达不满。
“好，我答应你，从今天开始，我一定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怎样？”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正所谓劝君惜取少年时，莫待无花空折枝！”
“别酸腐了，我又不是我表姐！老实交代，是不是这段时间见面少，对我有很大不满？”
“不敢不敢。”
“谅你也不敢。其实对于爱情，我觉得真的并不需要天天厮守，只要彼此心灵相通，情义相抵，时空距离并不是感情生疏或悖离的理由，你说呢？”
“乍一听似乎有些道理。”
“那如果将来我们因为某些原因，不在一个城市，你会不会背着我去找其他女孩？”明敏突然来了这么一出。
“当然不会。”我斩钉截铁地保证。
“不管你会不会，反正我不会！”明敏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我肩头，幸福溢满在俊秀的脸上。
此时的校园，到处都是满树凋零的沧桑，唯有我们石凳背后的竹林还苍翠欲滴，显露着春色。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明敏的手，深情地说：“明敏，无论你今后到天涯还是海角，我一定陪着你，学这青翠的竹子，永不改色！”
明敏轻轻吻了我一下，羞赧道：“我喜欢听你这样说！”
我把嘴凑到她耳畔，闻着她柔柔的秀发，鼓起勇气说：“亲爱的，好想你这样陪我一辈子！”
“你咋现在这么贫？哼，可不许学坏，变坏！”明敏羞得脖子都红了。
“有你在，我就是想学坏也学不成啊！”我将手绕在明敏腰间。
“不是说了第一个学期咱们都忙自己的么？以后，我天天给你看，还怕你嫌我烦呢。”
“怎么会呢，我又不傻！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早就是我觊觎的目标了。”
“早就是你觊觎的目标？”明敏凝视着我，“什么时候开始，快点老实交代！”
“大约在高一的冬季吧。”
“色胆包天，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那个时候见你那么老实，跟女生说话都会脸红，不想你会这样想！”明敏居然大笑起来。“真的，那时候追你的人那么多，我只是微不足道极其普通的一个，做梦都没敢想能抱你入怀。”
“那你是不是要好好珍惜我，保护我？”
“必须的，看我行动吧！”
我试着吻她，却被明敏用手叉住脖子，“你要不要命了，嘴都这样子了，还想着亲我。”说完又吃吃地笑，满脸幸福的模样。
“明敏，今年是我生命中最有收获的一年，因为有了你。”
“我也是，知道吗，你还记得第一次到我家去的场景么？跟阿姨一起？”明敏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沉浸在幸福的回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