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八月份从成都中转去昆明的火车上,旁边坐着一个小哥。
交谈中才知道他是新疆人,今年大三,到昆明上学。
都是年轻人,所以有很多聊得来的话题。当他比手画脚说着自己家乡如何把一只烤全羊配合着浓油重酱吃得滋滋入味时,我在一旁极尽所能向他表达我们家少油少盐却也会尝到一份大多数广东人都会中意的清甜。
他一脸愕然,表示自己不能想象从自己的三餐内容里抽走重口味配料以及油酱的那种满腹清淡的画面。
我们聊了很多,之后他睡意渐起,回床睡觉。
我坐在车厢过道的椅子上,托着腮一直在想着他说的,四季在他家乡的模样。
他说比起昆明,新疆那边才算得上真正的四季分明。雪水融化,河流开始涌出第一份春意的时候,你便知道仲春不远了;当某天抵达课室,你发现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睫毛覆上一层薄薄的雪白,那是冬天,是可以打雪仗的日子。
总是可以假装不经意,混迹在打雪仗的人群中把雪球丢到暗恋的文科班女生面前。看着她细致地撇开那些碎雪碎珠的样子,心里如同这冬天里恰到好处的阳光,暖得让他每每想起来嘴角上扬。
我对他说,我家住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有挟裹盐味的海风、遍地阳光下鱼虾鲜活,夜晚星辰闪烁,但唯独没有见过雪。起雾的日子,踩着半个钟头单车上学的六点半早晨,垂眸与抬眼之间会感到睫毛覆上一层轻盈的重量,染上了雾水。
他在西北广袤的草原里驰骋骑马,衣灌满风;看雪花从穹顶飘雪,在南方的孩子眼里美不胜收。我在南海岸的十里银滩上,像鱼儿一样跃动在蓝色的海水中,游累了就在海滩上展开四体,醒来眼里布满星辰和渔火。
那是两个南北少年追忆里不曾发生交集的生活内容,是他们眼里各自的冬与春。
02.
小时候会明显感知到四季分明,大概是妈妈总会把应季衣裳备齐放在床头。天气或凉或暑耳边总有一把永远温和的声音提醒着自己增添或置换衣物。
现在随着年龄渐长,总觉得四季变得隐约、很难分明。不知道是因为环境被破坏削弱了气候特征,还是隔着手机屏幕妈妈三百公里外的叮咛太遥远。
对于夏与秋,来去之间总是需要凭着一份凉意去确认辨别。
白天还是一样的烈烈阳光,不同的是,早与晚赤膊在走廊刷牙时,会明显感到凉意。
最近隔壁宿舍一位小哥常常拉了一把椅子在走廊,拿着一把吉他对着教材轻轻地弹,浅浅地唱。他也不管不闻身边来回的走动,只是低头,在时间和手指划动里专注。
有时候遇上有人在浴室里冲凉,穿廊风便裹着那种属于男生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四散开来。
我不懂乐器,只是觉得在他的弹唱里流淌出来的旋律让人感到舒服,觉得这样的浅唱低吟和氛围属于早秋。
03.
这种天气很适合在日落黄昏前到学校后山爬山。
这个时候上山,会看到渐次成熟的枫叶,啄食的鸟飞过,拂动在空气里的风,就有了淡淡的,细细的果香味。
日影偏西,树影、阳光打在手臂上的热度、耳边的虫鸣、空气里纯粹干净的味道,鲜明真实,一切都刚刚好。
下山前一定要虔诚地等候一场日落。
大概五点多的时候树林里隐约可以看到一点黄色的恢宏,即将演变成一场浩浩荡荡的日落滂沱迎头而来。
发呆的罅隙,毫无征兆,日落倾泻,余晖连同地上的黄叶,金灿灿流了一地。
在薄暮中下山,抵达山下的时候暮色已经无声无息堆满双肩。
眼前一片灯火通明,如墨夜色和静默老山在身后,想起刚刚在山上遇到的一切,有种恍若隔世的落差感。
山上藏了一片枫叶海,住了许多黄色的精灵。怀揣着这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对所有向你询问的人,一并心照不宣。
属于这个早秋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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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期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