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梅闻听此言,十分诧异,便仔细的打量着对方。
僵持了片刻,彭阿毛突然坐起,而他的头颅,依然完好无损的长在身上。散仙见状大惊,急忙向友阿梅手中看去,只见她的手里空空如野,哪有什么头颅。他这才醒悟,原来之前都是这二人演的双簧。那个揪头的情景,只不过是友阿梅施的幻术罢了。
见友阿梅不动,彭阿毛便问道“阿梅姑娘,你怎么啦?那个环虚之渺是谁?怎么你听到这个名字,一动不动了?”友阿梅严肃的说道“环虚之渺是前任山神的名讳,知道的人不多,看来此人来头不小。”
这散仙见瞒不住了,只得说道“我还知道,他还有六个同门,是烈子、恢子、冲子、傲子、平子、清子,现在只有恢子、傲子、清子还在世对不对?”友阿梅说道“你随我上山,当着我们当家的面,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这散仙长叹道“好了好了,我跟你们去便是了。请松开绳索吧,我就算迈开腿,猛力奔跑一天一夜,也不过出去个两千里,和你们这些,眨眨眼就能出去几千里的大神,是没法比的!”彭阿毛随即便解开法术,放开了他。这人拍拍身上的尘土说道“等我拿了凭据,就跟你们走。”然后转身走到那些坟包中,取出一卷东西,揣到了怀中。
友阿梅化为原形,这二人便一人抱住了一条尾巴,阿梅回头人说道“事情紧急,不能耽误,你们都抓好了。”说着一纵身,飞一般的向山上跑去。大约迈了两三步,阿梅便到了春水庄,由于速度太快,二人觉得肠胃内翻江倒海,忍不住都扑到草丛,哇哇狂吐。
友阿梅跳进春水庄,来到一面大鼓前,拿起鼓槌,用力的敲了九下。这九声鼓响,传至方元百里开外,山上的人知道有大事商议。匆匆忙忙来到了春水庄中的聚议堂内。友阿梅等二人恢复一些,便领着二人走进了聚议堂,此时的堂内,已坐满了人,傲子见友阿梅进来,便问道“阿梅,震天鼓是你敲的吗?你身后二人是谁?”
友阿梅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当中,然后把那散仙拉过来说道“这是我们大当家的,你坐在椅子上,把事情的经过,给大伙详细的讲一遍。”
这散仙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就坐,颤颤巍巍跪在了原地,友阿梅大怒,将他提起来,按在了椅子上,这散仙便歪着身子坐下来说道“众位爷爷奶奶,我是天庭下派到此地的山神。”
众人一听,莫名奇妙的说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山神?我们当家的,在这里做了三百年的山神了,从没听说过,万重山里还有你这么一号!”
傲子问道“你说你是此地山神,你身上可有什么凭据吗?”这散仙急忙从怀中,拿出一轴黄绢和一个金印说道“我有天庭下派的认命告书和官印。不信请查验”说完双手奉上。小问先生接过来,交给了傲子。
傲子放下那枚金印,然后拿起告书,仔细的查看,他发现这告书与自己的那份尺寸重量一模一样。傲子将告书交给小问先生,正要问话,但见面前的人一幅唯唯诺诺的样子,于是斥道“你既然是山神,怎就这般模样?虽说我们山神官职不高,但也是天庭下派的正神。像你这般模样,天庭怎能让你此来任职?这告书哪里得来的?不会是你偷的吧!还有,你怎么穿着赵环的衣服?”
这山神苦笑道“山神之职虽是正神,但是太过卑微,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城门官,不管见了哪个人物,都得笑脸相迎。以前这里不是有一个,威武的山神吗?结果呢?不照样,白白的丢了性命?我本是个在天庭抬酒的力士,我们管事,见我平时勤勉,便把我赏赐到凡间,做起了这里的山神,我本想安顿在此,享享清福,可没成想,一到了这里才发现,这山上竟早就有山神,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群喜欢舞枪弄棒的手下,一个个好生厉害!
我吓得哪敢现身,只得在这万重山中悄悄藏匿,仔细打听你们的来历。得知你们的来路之后,我便心灰意冷,于是就退出元神,到周围投胎为人,等到寿终正寝之后,我便回到真身,再把之前的那副皮囊挖出,重新埋葬,将这皮囊的一生刻成碑文,供自己赏玩。
几十年前,这山下搬来一家王族,我见了大喜,便投胎到了这家,做了赵环。不想,竟然早早的丢了性命。然后我趁四周没人,把那具尸体,背到了墓场,重新埋葬,我爱惜这一身的华服,便脱下穿在了自己身上。今天我正在饮酒刻碑文。然后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等这位山神讲述万往事,小问先生上前一步道“当家的,我看此人的这张告书字迹工整,文字排列齐整,绝不是假的!”山神又说道,怎么可能是假的?这个金印,与你案头上的金印正好是一对。不信你对对看,傲子便拿起来,将两个物件对在了一起,果然严丝合缝,而且还发出了道道金光。
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道:“噢,闹了半天,当家的做了几百年的假山神?”
清子大怒,单膝跪倒,向上拱手道“哥哥,干脆我们一起占了这万重山,自立门户。天庭要来找茬,我们一起打到凌霄殿,自己做天神!”傲子苦笑道“那些闹了天地的,到最后不是做了人家的徒弟,就是做了人家下属。都靠着人家吃饭。此事我们还得从长计议!”听完此话,清子挠挠头,回到了座位。
这时那个真山神,怯生生的说道“爷爷们,我怎么办啊?事已至此,不会杀了我吧。”傲子笑了笑,说道“既然你真神归位。这位子还是你来做吧,你要不弃,我们留在你周围,做个帮手也可。”
山神吓的蹦了起来,他本想下跪,但又不敢,只得屈膝拱手,央告道“现在就算上天给我个万年的修为,我也不敢接啊,你们个个的身经百战,我哪里能服众?别说你们了,就算山中的那些山精树怪,我也应付不了啊!那告书和金印,爷爷自己留着便是,从今天开始,呸呸,从几百年前开始,您就是这万重山的山神了!”傲子见他不肯,便说道“既然如此,我继续管理山界,你就在山中继续做散仙吧。”
小问先生走过来,拿出一本名册,将这位散仙的名讳记下,从此以后,他也成了一个,在万重山中修行的仙人。这散仙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喜滋滋的搬起座位,坐到了彭阿毛的旁边。
傲子看见阿毛便问道“这位小伙子,是不是阿梅口中的那位,彭阿毛兄弟?她常常在我们面前夸赞你,说你为人赤诚。今日一见果然不虚啊。”彭阿毛见叫自己,赶紧跑过去,双膝跪倒,叩拜道“我叫彭阿毛,我想上山学艺。求众师傅们收留。”
傲子笑问道“你想学些什么呢?”阿毛说道“弟子从小便励志当个降魔师,之前拜过一个师傅,可是花了不少钱,也没学些什么本事,不久前还被阿梅姑娘教训了一顿,一个叫小鱼儿的五彩锦鲤,叫我上山拜师的,今天有幸又遇到了阿梅姑娘,所以我就跟着来了。”
傲子点点头向众人问道“你们哪位想收他为徒?小鱼儿和阿梅介绍的人,一定不会错。”花音刚落,鬼王公孙央来到阿毛的身前,他用力拍了一下阿毛的后背说道“这小伙子,我要啦!小子!你跟我学,好不好啊?”
彭阿毛见眼前的这个人,面色灰白,全身瘦精精的,抓着自己的双手十分的冰冷,跟个活死人一般,颇有点恐怖,但是这人说话声音洪亮,动作干脆利索,给人感觉颇为正派,于是他正正衣服,跪了下来郑重的叫了声师傅。
等再抬头,发现眼前空无一物,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子!我在这呢!”他一回头,见这个师傅,正坐在椅子上,他高悬着两只光脚,说道“我的鞋袜不知道怎的,呼的一声飞走了。你这做徒弟的该怎么办啊?”
彭阿毛笑了笑说道“想必是师傅的鞋袜,在师傅脚上日久成了精,想自立门户,我替师傅将它们捉回!”众人哈哈大笑,阿毛便冲出屋子,飞向了空中。出了庄子,阿毛找了棵最为高大的柏树,他跳到树梢,向四方张望。果见远处,有两双鞋袜,拍着翅膀在天上飞舞嬉戏。
阿毛笑道“好你们四个奸贼,居然在这,看我过去拿你们!”说着便施展神通,在树梢间跳跃。众鞋袜见有人来捉,便停止了嬉戏,左右上下的躲闪逃避,阿毛随将手中的铜钱宝剑,变成一把扑蝶网,追着它们上下左右的猛罩。这鞋袜到底成精不久,不善飞行,最后一个不剩的,尽数被罩在网中,统统的被阿毛带回了春水庄。
回到聚议厅,阿毛恭敬的跪在鬼王脚下,将那双鞋袜,重新穿在了师傅的脚上。此时的那双鞋袜,也收了翅膀,老老实实的套在鬼王的双脚,从此打消了自立门户的念头。这时阿毛,突然恍然大悟问道“还不知,师傅的尊姓大名。”此话一出,众人哄堂大笑!纷纷齐起,向鬼王祝贺,新收弟子。
片刻之后,新来的散仙说道“请诸位到我的府上看看如何?”众人齐声称号,这散仙,便在前面引路,将众人带到了那个瀑布旁。众人见到果有石碑,于是聚拢上去,读着上面的文字。几百年来,这散仙在这周围投胎轮回,或为勤恳的农夫,或为富家公子,甚至还做过,为害一方的盗贼。这位山神文笔不错,众人读起来,倒也津津有味。
众人尽兴以后,准备齐回春水庄,临行时,阿梅向傲子提出了告辞,傲子问其缘故。阿梅说道“我颇为挂念,在王府认识的几位姐姐,我想下山去看看她们,她们孤儿寡女,这几天一定,吃了不少苦,我想下山与她们同住几日。”
傲子说道“这几个女子也是苦命人。你去看看他们也好。临走时,把这山中的鲜果,给她们采上一些,再拿一些金银,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你此次下山,行事要三思,不可轻易的取人性命。”
得到傲子的同意之后,友阿梅便辞别了众人,到山中摘了一大包的山果。待到晚上,她便化为原形,奔出了春水庄。阿梅回到王府,钻进三姐若兰的屋内,嗅出她的体香后,便随着那股体香,向远处奔去。这股体香味,绵延出去有五十余里,飘进了一座名为华阳城的城池,阿梅趁着夜色,跳进了城,一路寻觅之后,来到了一处院落。
说也奇怪,这院落黑着灯,但是屋外,有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守在外面,似乎正在唱歌。友阿梅觉得十分蹊跷,便悄悄跳进院子,她嗅了嗅,发现三股味道,搅在一起,有两股是一对母子,是自己三姐姐若兰和小梦儿的,有一股是她的大姐姐墨贤的。
接着友阿梅跳到院门前,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只听见外面所唱的,都是一些什么“夜深了,妹妹好寂寞,偏要哥哥抱”之类的秽语。阿梅当即明白了,于是她把包裹挂在院中的一棵海棠树上,然后化做一个黄衣少女,跳到了院外。她落地的声音极轻,因此这几个小子,谁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正站着一位杀神。
坐在外面的是五个男子,为首的是个光头大汉,大光头被月光照的直晃眼,剩下的是高矮胖瘦四个年轻人,此时这为首的大汉,唱的正在兴头。后面的四个人,一边跟着嘻笑,一边鼓掌伴奏。地上满是酒壶和垃圾。
之见友阿梅走上前,单手将他们一个个的举起,然后啪啪的将这五个人,烂泥一般的摔在了地上,过了好久,这五个人才回过神来,阿梅向为首的光头说道“你家在哪?去你家。”这光头喝的晕头转向,突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当他正在疑惑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子在和自己说话。光头下意识的问道“你是哪个?”阿梅听他口气生硬,似乎还不服气。便把他举起,就地又摔了两下。
接着友阿梅对剩下的四个年轻人说道“你们带上他,去他家。”这四个见自己两百多斤的大哥,被人枕头般的摔来摔去,吓的当即醒了酒,老老实实的架起大汉,向他家走去。不一会儿,到了一处院落,四人把大汉放在了地上,阿梅提鼻闻了闻,然后一脚踹开大门,把五个人,通通都扔进了院子当中,她弄醒了大汉,然后喝道“都看着,不许眨眼!”
只见友阿梅扳下门槛,撅成两段后,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进,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砸,就连床上熟睡的几个人,也被她拎出来,一一丢到了院中。大汉吓的大哭,领着一家老小,齐刷刷的磕头赔罪。好似一群俯身啄米的饿鸡。接着阿梅捡起一把刀对大汉说道“把你肩头上的纹身,用刀剐下来。”这大汉怯生生的接过刀,迟迟不肯下手。阿梅大怒,一脚踢晕,捡起刀向一个瘦子说道“你来。”
瘦子颤颤巍巍的拿起刀,割下了那片纹身。阿梅从大汉身上,撕下来一块布,蘸着血在墙上写道“欠钱不还,今已清帐。”然后她对胖子说“走,带我去你家。”这胖子魂不附体,磕着响头求饶,阿梅不耐烦的将他就地摔晕,让剩下的三人,把胖子抬到了他的家门口。接着,友阿梅踹开院门,板下门槛,一通乱砸。接着她又去了高个和矮个家。发泄之后,最后被瘦子领到了一处院落。
友阿梅嗅了嗅,笑着问道“这是你家吗?”矮子魂不附体。阿梅抓住他的头发,一路拖行,到了一处人家问道“这是谁家?”矮子当即昏厥。阿梅依照之前的样子。一通乱砸,事毕之后,拍拍手,扬长而去。
这一路忙下来,天边都渐渐发了白,她顿时感到些许困乏,于是变成一只小鸟,飞回二位姐姐院中,落到了那颗海棠树上,闷头小酣起来。直到一声鸡鸣,将阿梅唤醒。
阿梅抖抖翅膀,在枝头上下跳跃,等着屋内的人起床,不一会儿,屋内慢慢有了动静,传出来穿衣说话的声音。又一会儿房门打开,只见三姐姐若兰,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趴在门缝上左右的观瞧。阿梅飞到她的身后,悬停在空中叫道“三姐姐,他们都被我赶走了。”若兰一惊,回头四处张望。最后他才发现,说话的是一只小黄鸟。她惊喜的让小鸟落在指头上问道“你是谁?怎么会说话?”阿梅笑道“若兰姐姐,我是阿梅啊,我是过来看你们的!”
三姐姐惊喜的喊道“姐姐,阿梅变了只小鸟来看我们啦。”大姐姐不明所以,抱着梦儿问道“什么变成鸟啦?”友阿梅从手指飞下来,变成黄衣少女的模样说道“大姐姐!是我!”这一幕把二人吓了一跳,但很快她们就一起扑上去抱着阿梅,涕不成声。
待二位姐姐的情绪平复一些,友阿梅问道“我昨晚遇见五个人,堵在家门,不怀好意。他们是什么人?”二位姐姐一听,气的粉面通红,便将原委向阿梅诉说了一遍。
原来,两个姐妹离开王府之后,便一起来到了这座华阳城,她们租了这处院落,安顿了下来,若兰重操旧业,每天到城中的各个酒楼,弹琵琶卖唱。她人长的漂亮,琵琶弹的也好,因此点唱的客人很多。
而大姐姐墨贤,便留在家中教梦儿读书,她本是书香门第,因此写的一笔好字,加上在王府时,和家里的老妈妈们,学了一手缝补和刺绣的手艺。于是得了空闲,便做些字画和绣品,拿到城中变卖,也有了一些收入。每日除去花销之外,倒也有些盈余。三口人就这样和和睦睦的过着日子。
话说这一日,墨贤领着梦儿,在街上行走,不巧被当地的一个混混迎面撞见,这混混名叫杨泉,从小便生得身高力大,等到了成年之后,更是比拉磨的驴子都要健壮。因此经常在华阳城里惹事生非。今天他喝了点酒,正在街上闲逛,突然发现,迎面走过来一位美丽动人的夫人,他当即心痒难忍,故意对着墨贤嘿嘿坏笑,还动作夸张的,用手在裤裆上抓扯。
墨贤见了十分的厌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便自顾自的去了,不料这鄙视的眼神,竟令杨泉勃然大怒,于是他磨着牙,远远的跟在后面。墨贤不知被人盯了稍,慢悠悠的回了家。杨泉见妇人进了一处院落,便暗暗盘算着加害之法。正在此时,若兰抱着琵琶也回了家。他当即被这若兰的容貌所惊倒。他没想到,这华阳城内,居然有这等绝色美人,因此浑身上下更加的瘙痒难耐。
从此以后,杨泉每天都过来,远远的窥探,几天之后,就把这家人的起居规律,摸得一清二楚。不仅如此,这小子还发现,院子里,除了有个男孩儿之外,没有一个男丁,这让杨泉欣喜若狂,于是他叫来了高矮胖瘦四个兄弟,一起商议,一坛酒的功夫,便定了个欺凌的计策。
这天早晨,小梦儿和往常一样,拎着一个小桶,到门口浇地。正当孩子浇地的时候着,杨泉便走过来,用手抓了些水,抖在自己身上,然后他抓住孩子的衣领,冲着门内大骂“这是谁家野种?有人生没人养的!再没人出来,我就地摔死!”
两个夫人一听,赶忙跑出来。杨泉将孩子提起来,扔给两位夫人骂道“这是你们谁下的?你们看看,弄我一身的水!”梦儿吓的大哭,在妈妈的怀中的哭道“是他自己弄湿的衣服,不是我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