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边的儿童医院。重症监护室,正在抢救屯儿的医生护士,仍然神情凝重地进进出出。
走廊的长条椅子上,放着一个用白花旗棉布包袱皮儿,包得方方正正的包裹。
走廊里,除了医生护士那时有时无,时急时缓的脚步声,再就只剩下走廊尽头,那盏底座挂着蜘蛛网,发着暗黄色灯光的吸顶灯里面的整流器,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此时的屯儿娘面朝波光粼粼的松花江,怀里紧紧抱着那件枣红色的对襟小毛衣,嘴唇轻轻蠕动着。
谁也猜不透,此时此刻她与松花江里的星星和月亮,用唇语交流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星光下,只见背影瘦小的屯儿娘,面朝大江长跪不起。
大姐早早儿的,等在了市工会办公楼的大门口,可能是一夜没怎么睡,不知不觉竟坐在门口的石头台阶上,睡着了。
一串儿自行车的铃声,把大姐给震醒了。
“姑娘,咋睡在这儿了呢?快起来,地太凉,别拔坏了。”
说话的人,正是大姐要找的市工会,宣传科科长王叔叔。
大姐从台阶儿上站了起来,两手扑落着屁股后面的灰。哭着把昨儿晚上,医院给屯儿下达病危通知书的事儿,跟王科长学了一遍。
让王叔叔转告爸,医院大夫说让爸爸马上也赶到医院,而且,还要越快越好。
“姑娘,你先回家吧。我马上给盘石县烟筒山公社打电话,让你爸马上回来。”
“谢谢王叔叔。”
“谢啥谢,麻溜儿回家帮帮你妈吧。哈!”
“靠边走啊孩子,注意安全!”
王科长冲着大姐跑去的背影,大声儿地叮嘱着大姐。
屯儿娘再次走回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那个包着屯儿衣服的白花旗棉布包裹,还放在原来那里,一动未动。
与昨晚上不同的是,椅子上另一头坐了一男一女。
那个女的,两眼哭成了灯泡,屯儿娘走过来的时候,仍然在抽泣。男的愁眉苦脸,指骨关节已经明显变了型的双手,插在粘得打着柳儿的一头乱发里,嘴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
“关国庆家长!”
一个戴眼镜的男大夫,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手里掐着一沓文书,边喊边走了出来。
“在。”
长条椅上双手抱头的男人,边答应,一边“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当医生拿着一沓包括病危通知书在内的文书,让那男的签字的时候,说道:“为什么孩子昏迷了才送来呀?”
“马上给孩子准备准备衣服吧!孩子的瞳孔都已经开始散大了!”
听到这,女人从抽泣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声。男人的眼珠通红,用拳头使劲儿的砸着自己头。
一个小时之后,那个男的搂抱着一个用白布包着的长方型小纸盒,从重症监护室里走了出来。女人蓬乱着头发,不停地抽泣着,眼睛死死盯着男人怀里抱着的那个小纸盒。跟在后边,拖着沉重的步子,消失在灰暗的走廊尽头。
屯儿娘一阵莫名的伤感。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