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艳丽,河塘水波如镜,透着卷舒的白云。几只青雀穿入云层,消失不见。乍看去,还以为一头扎进了柔和的碧波之中。
沿途枯竹、萎草遍植于地,散出冷冷淡香。
纤叶翼翅浮翩,象罔载着子休。两人空中竞速,你争我赶,已行至穷水岸边。
大河翻滚,无风起浪,水色黄浊不堪。两岸山峦魁拔,绵延数里。山壁起伏间积满流沙,浩浩荡荡。
大河岸边的界碑上栓着数条竹筏,身披蓑衣的老叟抱着根青竹竿悠闲的躺坐筏上。可能是听见远处传来了人声,枯老的手抵了抵破草帽瞅了眼对岸,放声道:“来者可要渡穷水么?”
老叟撑开竹筏,踏浪而来。怒水熊熊将筏子顶起,险些掀翻。老叟不惧风浪,撑着青竹竿泰然镇定,捋须长笑。
子休二人落在水边,见大河茫茫,足足有数千米之远。河面波涛汹涌,水声摄人,若非亲眼所见,绝难相信竟然有人踩踏在几根轻竹捆绑的“船”上,不惧怒流,谈笑风生。
子休道:“老人家,如何过得此水?”
老叟道:“小公子,此处唤作‘穷水’。常言道,穷则生困,欲过此水大为不易。我家世世代代在此扎筏渡客,祖辈已有四代人啦。二位若要过此河流,只需付点小利,老翁自然送客人平安过去。”
子休心道:“与人钱财自然有人消灾,也不知这老叟口中所说‘小利’到底何物。”
子休笑道:“老人家,小子愚蠢。‘小利’具体何物?”
老叟摇头笑道:“摆渡搭桥,俱是善缘。老翁不求钱财,凡坐我筏者,便由我取他随身一个物件作为报答。”
纤叶摇头道:“公子,纤叶浮翼能过此水,想来象罔浮云也不难,何必让他得惠。这老翁言说需取随身一件物什。大蝶剑、百纳袋、洗心衣、海星石,《苦咸经》《转经》蝶族经文,尽在公子处。他若选得其中一件,如之奈何?”
子休闻言一惊,听纤叶如此说,自己倒是身怀绝宝,足是一个富贵者。遥想当初,初见纤叶时还是个破衣烂褂的少年,摇身一变已然不同。
纤叶笑道:“除非,除非……除非老头看上了火石,不然丢了任何一物都不值当。”
子休捂住胸怀,急道:“不可,此乃离姑娘所赠,宁可丢人,不可丢石!”
纤叶讥笑道:“哟,这句离姑娘叫的可真亲。公子若想丢人还不简单,独自一人乘筏过河吧。”言毕,翼翅振舞,踏着滚滚怒流向对岸浮去。
纤叶秀口吹出一记响亮的哨子。
象罔闻声紧随其后,腾空飘离,只留下子休一人呆立岸边。
子休呆若木鸡,许久才缓过神来,怨道:“这……还未过河便赶着拆桥,你俩真不仗义。”目光一转,见老叟筏至当下。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踏上筏子。
竹筏抵在码头,粘满了岸边青苔。子休脚下一滑跌坐在竹阀上,腿股全部浸湿。
老叟乐不可禁,爽声大笑,一杆撑起将竹筏驶离岸边。
浊浪滚滚,暗涛起伏。子休坐在筏间摇摇晃晃,直觉头晕目眩。他抬眼看向高空,只见阳光刺目,浓云如画,纤叶已飞出很远。
老叟道:“公子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子休道:“从鹿溪来,去壁山。”
老叟闻言摆手,急道:“小公子,那里可去不得。”
子休又惊又奇,问道:“老叟何出此言,壁山缘何不能去?”
老叟道:“小公子有所不知。这几日听过往人言,壁山近日不太平。据说,城中出现一位蒙面妖女,喜欢半夜入室,引诱不涉世事的少男。已发现多名妙龄男子被吸干元气赤身裸体曝尸家中,而且无一例外都被取了……取了……”
子休急道:“到底取了何物?”
老叟捂嘴道:“取了……取了男根。”
子休闻言直觉下体一凉。他裤裆、腿部湿淋淋,更觉冷风嗖嗖,寒若冰霜。
子休长吁口气,冷道:“竟……竟有这等蹊跷事,看样子倒是妖魔行径。”
老叟蹲下身子靠得他更近了些,小声说道 :“小公子,你若真想去壁山,我倒有个法子。”
“何法?”子休又惊又喜,一把攥住老叟枯黄的手掌。方一接触,只觉一丝冷气渗入皮肤,子休五指结起冰痂,整条右臂没了直觉。
老叟诡魅颤笑,阴声道:“老翁的法子倒是简单。小公子留在此处,便不用再去壁山。如此一来,丢不了小命。”
说话间,老翁枯枝般的黑手向他背后黑剑伸去。
那‘大蝶纤叶’剑十分通灵,似是觉察到了危险,黑气漫透剑鞘,沙沙震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