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好玩的地方在于,”他接着说道,“假如对人这么做了,那么这种举动是罪恶还是善良呢?”
“罪恶还是善良我不知道,”我顿了顿,断然道:“但一定会很无趣。”
“是啊,”他的神情变得悲哀起来,“当你发现这个道理后,你就会发现许多东西都变得无趣起来。例如说,我们拼尽一生的努力来拥抱幸福,背离痛苦;可没有痛苦,就无法拥有幸福,如果最终相加的总和等于零,那么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看着他悲哀的样子,心有戚戚,可同时亦隐隐觉得他说的并不全对,心中一动,对他规劝道:“所以活着的意义不在于幸福或是痛苦,而在于经历,当你从一个点出发,历尽千辛万苦,最终到达了同一个点的时候,你并不仅仅是站在了那个点上,你还划出了一个圈,或许无人知晓,但必独一无二,那只属于你,正是你拼命活着的意义。”
他的神情似有触动,眼神中好像透出了点光亮。
我笑了笑,颇觉欣慰,心中自嘲地道:那规劝他的话,又何尝不是在安慰自己?
可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道:“还是仍有很多无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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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辉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处理工作上的事务,偶尔疲惫,扭扭脖子,习惯性地将视线投向了熟悉的方向,可目极之处,却是一盆不知名的开花植物茁壮生长,亭亭玉立。
他怔了半下,就安然地点点头,又埋下头工作了。
他在路凤凰上班后的第二天早晨,就突发奇想去了花鸟市场,买了这盆他早已忘了是何品种的植物。
而他当时买下这盆植物的唯一原因,就是其大小正好可以将他投向卢晓祯的视线挡住,但当十多天下来,在看了盆栽上百次后,他倒也愈发喜爱起这盆植物,只觉得它既有初生般的蓬勃活力,又有岿然不动的安稳沉静。
就像卢晓祯和路凤凰。
“吱呀——”
门应声而开,卢晓祯快步走到了陈辉的旁边,兴奋地道:“辉哥,朱总那个单子成了。”
“哇哦!”陈辉适时地惊叹了一声,“这二十多天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工作了,并且还很出色,实在值得祝贺。”
“是二十八天,辉哥。”卢晓祯确定地说道,同时向前走了一步,嘴里一字字犹如宣誓地说道,“在我与你相识的第二十八天,我谈成了我工作中的第一个单子,迈出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步。”
陈辉一怔,脸色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把手轻轻扣在卢晓祯搭在桌子上的手背,缓缓压实在桌上,表情真挚地说道:“谢谢。”
卢晓祯眨了眨眼,故作不知地笑问道:“为什么?”
“因为……”陈辉看着卢晓祯灵动的双眼,沉吟了一下,便说道,“因为你是这样的美丽,就像月光下的舞者,脚下踏的,不知是优美的节奏,还是漫天的繁星,竟让我平静而又惊叹得好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卢晓祯闻言心花怒放,眼中登时迸出光彩,还没等脸上的笑容绽放完全,便一下扑进了陈辉的怀里。
陈辉身子一僵,视线登时向办公室外扫去,所幸视野之内没有同事注意到这里,可百叶窗上一行行能透过光线的缝隙,此时在他眼中,便像歪倒在桌沿的瓷碗,令看到的人禁不住心中一紧,只想立时扶正或者便任其摔碎在地。
“这可一定得庆祝一下,”陈辉笑了一下,仿若无意地松开抱住卢晓祯的手,抽身而起,“不如就明天吧?”
他说着就站起了身,往办公室的边上走去,嘴里边道:“明天晚上咱们一起去吃个大餐,庆祝一下吧。”
话音刚落,他已是到了百叶窗的旁边,伸手一拉,终于合死;他转过头来,对着卢晓祯,摆着心照不宣的表情眨了眨眼睛,说道:“就去咱们第一次共进晚餐的餐厅。”
卢晓祯看着陈辉一系列动作,先是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陈辉讲到要去餐厅庆祝,喜悦如一束熔岩喷射,散开在她的脑海,令她不禁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耶!”
陈辉听到声音的响亮,忍不住又向后瞥了一眼,而看到的则是合死的百叶窗,待他转过头来时,却瞧见卢晓祯一脸失落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紧,忙问道:“怎么了,晓祯?”
他边说着,边走到了卢晓祯身旁。
“没什么,辉哥。”卢晓祯的嘴角向上抽动一下,看样子实在是很努力地想摆出笑容,“只是……只是大后天就是咱们的校庆了吧?”
陈辉松了口气,双手攀上了卢晓祯的双肩,将她轻搂在怀,疑惑地问道:“是啊,怎么了?”
卢晓祯却忽然不说话了,将头埋在陈辉的胸口。
陈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良久,才听到从胸口处传来怯怯的声音:“辉哥,那天……那天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这一次,又换成陈辉半晌说不出话了。
陈辉实在受不了太久的沉寂,便道:“咱们先来想明天晚餐吃什么吧。”
卢晓祯埋在陈辉胸口的头陡然抬了起来,她往后退了几步,伤心地望着陈辉,黯然地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转过身,迈步向门口走去。
陈辉见状一急,直如烧着尾巴的狗,大步一跨,便将卢晓祯揽在怀里,看着怀中卢晓祯惊慌又失落的神色,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竟让他直直吻了下去。
哦!这还是他们俩的第一次接吻,效率可真低。
“咱们先就只想着明天的晚餐,好好庆祝你的第一次成功,行吗?”
陈辉温柔的声音像一缕春风,钻进卢晓祯的双耳,烧红了她的耳垂,换来了她怯怯的回应声:“好……好吧,可你一定得好好考虑,明天吃饭的时候,我要知道你的答案。”
说完,她就不止耳垂被烧红了——那嫣红一直延伸进她雪白的脖子跟,让她最后张皇失措地瞥一眼陈辉,便跑出了这里。
留下陈辉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恍惚出神,脸上表情,时而思索,时而纠结,时而决然,时而又慌乱……
种种表情,如众生相,却在短短几秒内,变幻在了同一张脸上,实在是有趣得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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