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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闹钟响起,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7:08分,他赶紧裹了裹身上的被子,想拼命留住、拼命享受这最后的2分钟。
又是平凡的一天,来不及吃早饭冲到地铁口,为的是赶上始发的区间车占一个座位,对于一个打工人来说,倒不一定是身体累,而是心累,无休无止的精神内耗,是真的累。他不理解为什么外卖员、工地工人觉得坐在办公室的白领就轻松,“我倒情愿换换“他心想。还好他排到了下一趟始发车的队首,这时旁边一个高胖粗鄙的年轻人站到了队伍前排的旁边。“妈的,又有插队的”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人,连点基本的素质都没有。但因为他排在队首,这影响不到他占到一个自己的座位,所以他只是鄙夷得看了一眼插队的人,没有吭声。“要提醒他守秩序也是后面人的事,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他们占不到座位的危险就多了一分”他这样想着。
刚到单位就听到一个噩耗,一个对口客户的大项目即将招标,好一个又大又重要的项目,对于领导来说这就是肉啊,然而对他这种挣死工资的人来说,这就只是个加量不加价的工作而已。而且,离发标就只有几天了,客户经理才刚刚拿到信息,显而易见,这项目跟公司关系不大了,到时候自己又是个背锅的。想到这,他决定必须要找出一个理由,把这个工作推出去交给别人。嗯,必须是个崇高合理完全站在公司角度出发的一个理由,让人一听就无法拒绝,同时又能表达自己因为无法参与而异常惋惜的理由。“啧”他边咂嘴边决定一定要好好想一想,把这个完美的理由找出来。
这时候手机微信传来提示,他看了一眼,是老同学要来他的城市。唉,他顿时感觉心力憔悴,消费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社交的精力和欲望了。一个寝室多年的兄弟,当年一起侃了数不清的大山,喝了数不清的绿棒子,然而现在,面对老友到访居然第一感觉却是精力不济和无话可说,“太不巧了,老胖子,哥我在广州出差呢。下次来挑准时候!”回复完这条信息,他暗自苦笑,感觉到丝丝讽刺和可悲。
经过半个小时的头脑风暴,完美的理由终于出炉了。他默默地在心里演练了一把就急匆匆奔了主管去,然而主管的电话是一个接着一个,根本插不上缝。好容易熬到主管去卫生间,路过他工位的时候将其一把拽住,排练了几遍的台词终于有机会说出去了。可主管毕竟也不是吃素的,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抗忽悠能力很强,谈话并没有朝他预期的方向发展,他开始的变得结巴,开始不知所措,开始失去谈话一开始的逻辑和从容。正当他挖空心思竭尽所能想要让主管回心转意的时候,主管的电话响了,原来是主管的主管叫主管下去抽烟。啊,抽烟,多么神圣而伟大的事,没有什么事情能比这个更重要了。主管一边接着电话,朝他哼了句”好吧?”一边急匆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他站在原地仿佛吃了一只苍蝇那么难受,恶心憋得慌又吐不出来。
尽管工作堆成了山,可因为那只苍蝇他没心思干。一晃到了中午,再不开心饭还是要吃的,他想点个甜点让心情好受些,但想想超标的血糖纠结了半天,这纠结的过程也冲淡了幻想着这一块甜点所带来的快乐,即使吃了也会因满心愧疚变得索然无味,最后还是算了。
7点30分终于挨到了下班,去地铁的路上他望向了渐落的夕阳,达到了一天中从未有过的平和,心情也渐渐转好。忽然他想到,难道生命只剩下每天下班后的区区几个小时是属于自己的和值得拥有的?人生本就苦短,难道还要乘个24分之几的系数?到底我们是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还是希望每天直接快进到下班时间?带着对这个问题的思索,他踏进了拥挤的地铁,进门的时候还不小心磕到了腕上的手表,这块表是他几年前发年终奖的时候一咬牙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那时的他还没有房贷,现在要是坏掉了他可再没有闲钱买一块同样价格的表了,他挤在人群中小心翼翼又心疼地审视着刚才的剐蹭有没在表盖上留下划痕。
晚上,他躺在床上悠闲地刷着短视频,享受片刻的放松与宁静。虽然时针已经快指向十二点钟,但他还是迟迟不愿意向这一天告别,毕竟对他来说,真正意义上的一天才刚开始不久。他刷到一条视频,以独特的视角启发大家要珍惜每一天的时光,要学会发现美好发现快乐。他觉得很受触动,甚至鼻头也跟着酸了一下。接下来他花了二十分钟的时间进行了心理建设,反思自己白天工作的时候为什么不快乐,为什么要让生命乘个24分之几的系数,为什么让精神内耗搞得自己每天精疲力竭?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次的心理建设能管用多久。一个月?五天?还是三天?他心里没底。毕竟包治内耗的二舅几天前也出来道歉了。算了,他一边照旧把闹钟设置为7:08分,一边心想,就这样吧,早点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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