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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的阳光从遮挡严实的窗帘后面爬进来,一束跳动着尘埃的光线,总算是取得了短暂的胜利。呈三角形依次向前推进的座位开始为这短暂的温暖腾出空地,连成一片的阳光的痕迹就成了这个屋子里面通向美好的所在。分外道路两旁的人正在低头专注于手中的宣传单,台上的人正在自己口中的美好世界沉沦,座位上面的人,已经被书中溢出来的美好勾去了魂。
只是在面对眼前这种寻找不到根据的美丽新世界,他们似乎已经约定好了所有的细节,不会轻易去接触那片不会消失的明媚的阳光。
从拉紧封闭的窗帘,再到刻意躲开所有扑面而来的温暖,他们明明有着一个坚定的眼神,却总要躲开路人围观的好奇。
屋子里面并不总是过分安静的,每天上午的时候总能够听到从这里穿出去的激烈的争吵声,有关于自由,有关于那个不会衰退的王朝。下午的时候,声音就变得单一许多,除了站在讲台上面滔滔不绝讲述的人,很多人的注意力,似乎只能够沉浸在手中的书籍里,他们低着头,眼神专注,想要在其中寻找飞黄腾达的法门。
来来去去,交错的人群如同一个规律的更迭,坐在最前面的不一定是最喜欢听人说话的,一旦找到合适的机会,他们的人影儿总是消失得快速,寻不到半点有用的线索。只留下仍然带着温度的座椅与书籍,见证他们的存在。
如果没有偷跑进来的阳光,在这样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屋子里,大概所有的人,只是变得越发沉默吧。
在没有一个确定的躲避的场所之前,云层就是他们最好的掩护。身影消失于白昼的光明之中,所有小心翼翼的担心,此时就只有毫不惧怕的张扬。这样的行为原来是不能够轻易被发现的,只是各种形成的条件叠加起来,这些人也就有了正大光明的底气。
云层是从上面飘过来的,也会从天空的各个方向飘过来,形成一片阴影,挡住光明的太阳。它本该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偏偏站在了所有的聚光灯下,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2
阳光投下来,影子就变得清晰。
过去人们盖一座房子,是为了躲避漫长的雨季,是为了能在冬日飘雪时寻得一处暖意的庇护。现在的房子还是过去的那些石材,高耸入云的眼睛里,看到的不再是一时的安稳,是一个辉煌的井沿,是一个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轻易摆脱的四方围城。
身材有些变形的人,醉心于其中阴凉的所在,他们手中的行为不能也不愿意让其他的人察觉。
有太阳的时候,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也听不到任何有关他们的声音,只有在无尽的暗夜来临时,才能够偶然碰见他们几次,就算是这样偶然的机会,也是一个充满了运气的偶然。
迫不得已的外出,他们也要为自己有些精神的脸上涂抹一些憔悴的粉,似乎是为了见证身体拖动的疲惫,风和日丽,朗朗乾坤下他们也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过路人。建好了又拆,拆了又开始全新的建设,那一分钱在他们笨拙的手中,竟然花出了一块钱的滋味,虚构的账单原来还需要一些足够的材料相互证明,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电话的事情。
“嗯,同意。”
“抓紧时间建设。”
填海造陆的事情过去经常在发生,如果放到现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隔海相望的梦境,终究会变成彼此相连的现实,到那个时候,他们这些人,也算是一件功德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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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事情的真相就像是一粒钻石掉落在沙滩,纵然有千万般找到的可能,想要找到也需要花费一些力气。《1984》里面的真相是无处不在的老大哥,他在暗处看着你,听着你,想着你。写下来的日记会被发现,察看,记录其中极端的思想。一个人是怎样想的不重要,想出来的是什么才重要。
兵荒马乱的时候,寻找到一处可以值得信赖的思想,可以让一个人有足够的勇气坚持到最后的黎明的曙光。和平年代的坚持只是一件平常的事情,它更多需要的,是一个对于正确方向的认证,上一个脚印连着下一个步伐,就算是迈出的步伐过于谨慎,不停地向前进才是最为重要的。前方有怎样的困难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找到可以坚持下去的方向才是第一任务。
困于高墙的身体虽然可以得到长久的安稳,在城墙突破之后的危险之中,找寻到解救的路才是恰当的选择。思想可以被听到的看到的束缚,对于一切确定的事情的怀疑就是那看到真相的起点。
所有虚构的梦境终究是要醒来,因为救世主从来只有我们自己。
4
圆形拱桥上面的人流很多,来来往往的眼神中充满了对于一墙之隔的人的满满的怀疑。只是他们因为一个绅士本该具有的修养,只能够远远看着,不能上前。
拱桥下面流淌着明亮的河水,像一面镜子,倒映着各种脸色的人,收藏着他们其中不能轻易发现的黑色的影子。如果一些胆子大一点的人愿意探出脑袋察看自己具有的影子的颜色,只要水面露出在眼中,原来摇晃不定的水面,总能够在这样的时候变得平稳起来,让他可以看见自己是不是还是一个正常的人。
向来功名利禄,大都是藏身于着拥挤的人流中,铜锣声响起,说话声响起,原来身处闹市无人问的寂寞,只能是一段过去的经历。他眼前开始出现过去奢望的事物,一遍接着一遍,直到脸上开始出现满意的笑。然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沉沦在这没有边际的财富帝国,沉沦在一个虚假的宣传中。他们拔出手中的利剑,向前做出一个进攻的招式,剑尖向后一探,红色的世界里,倒下去,可就不止是阴影中的那些人了。
就算剑锋已失,眼中的冲动仍然有着强烈的后劲,一招一式使将出来,都是一场精彩的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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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锁的房门开了,依次走出去的人就是一个漫长的告别。他们原来就不是相熟的朋友,现在的分开也就是以后漫长的诀别,想要再次相遇,需要很多的偶然。窗帘已经拆下,太阳的光路铺开了一个温暖的条带,漫步其中,就能够感觉到久违的暖意。
世间总有过多的阴暗让人沉陷,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命运的安排。然而,并不是所有坦然接受事实的人就能够换来一世的安稳。想要的未来倘若是由他人的意念所决定,或生或死也许就是一个难解的谜团。
是跳来纬度的惊天大逃亡,还是跌入平面世界的黯然离场,一切都是等待后人见证的历史,有关于我们影子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