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芳妖境】199
20180722
小妹明天40岁。除了父母和弟弟，小妹是生命中相互陪伴时间最长的人。
她出生时，我上三年级，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是看着她玩或者抱着她玩。正值暑假，老妈在门洞下铺了凉席，用一条枕巾盖着她，我在旁边用扇子赶苍蝇，不舍得离开，我有妹妹啦，是童年的我心中一件大事、幸事。她出生后的第一个春节，早晨老爹抱着她去开门，看着大门上的对联“一夜连双岁，五更分两年”，乐呵呵地说“琴两岁喽”。我非常不解，明明一岁都不到，怎么会两岁呢？老爹怎么解释我都不明白。
三岁，她过生日，老爹老妈在厨房忙活给她准备去拜干妈的礼物，她一个人在梯子上爬上爬下，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从梯子上摔下来，眼圈磕成熊猫眼。爹妈下田干活，我每天抱她到村子的卫生室打针。那年深秋，老妈做晚饭时随手放在灶台边的捅火条，一眼没瞧见被她拿到手中，隔着衣服把大腿烫伤，多日不好。天冷了，她不能穿裤子，老妈自制了一条棉裙子给她裹上。当时农村穿裙子的都很少，更别说棉裙子了，为了儿女，老妈的爱变成了创意。
小妹说话晚，快四岁时还不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家里人都是小妹的翻译。小妹有趣的轶事很多，连曾经在我家探亲的表哥都知道，她到厨房，拍拍水缸，指指嘴巴，就是口渴了。
小妹吃奶吃到快6岁。为了断奶，父母和姑姑商议，把我和小妹送到姑姑家一段时间。白天我带着她玩，晚上姑姑带我俩睡觉。因为这个事情，小妹后来几年时间坚决不去姑姑家。
我读初中后，开始上晚自习了。小妹常常等到晚自习下课，要求从父母房间抱到我的房间，和我睡觉，第二天早上再抱回给妈妈。小小的小妹蜷缩在我身边，小脚蹬在我的大腿上，热乎乎地，什么时间想来都很温暖。
初三以后我开始住校，小妹也开始读小学了。与我和弟弟不同，小妹特别勤奋，回家总是又读又写忙得不亦乐乎。有时还带着门口的小朋友在家里的墙上地上到处写字，老妈为此没少骂她。冬天妹妹的手冻得又红又肿，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学习的热情。周末我在家，听到过老妈骂她，当时不觉得小妹有错，只是没有看到老妈对小妹的心疼。
那些年我们仨都上学，家里收入有限，经济非常拮据。除了勤俭节约，父母还种些大葱补贴家用。暑假里我和父亲起早到洛阳城里卖菜，母亲就带着弟弟妹妹到地里刨葱，然后回家初步择捡并捆扎成小捆，方便我们售卖。当时妹妹的年龄也就是7、8岁，有时因为没有睡醒也会被骂。准备工作异常繁琐，老妈经常忙得连起身的功夫都没有，弟弟妹妹也一样。
到我读大学时，小妹又多了一项爱好。看到我没有用完的本子就如获至宝，珍藏起来作练习本或者笔记本用。我读过的书，妹妹也会偷偷拿去阅读。《安娜卡列尼娜》《家》这些我都看不太懂的书，不知道妹妹是怎么读进去的。我读到的，是小妹对姐姐的爱。
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乡里教书。小妹那时已经长得和我差不多高，一年四季穿我穿过的旧衣服。曾经想过把妹妹接到我上班的中学，亲自辅导妹妹学习。却由于种种原因未能实现。
虽然小妹学业优秀，但是初中毕业后小妹没有选择高中，而是读了一家中专。一是因为家庭压力，而是考虑到小妹从小不吃葱姜蒜这些佐料，老妈希望能够缩短小妹求学的时间。上学期间，小妹参加自学考试拿到了大专学历。一次次往返郑州，人生地不熟，不到18岁的小妹的经历是我不曾经历的。
小妹毕业后，家里没有门路给她安排工作，半是无奈半是主动选择，她先是给人打工，出类拔萃，很快和妹夫自主创业，小有作为。02年，小妹和妹夫放下老家初具规模的小生意，闯荡京城去支持婆家大姐的发展。婆家大姐开办了生产办公家具的工厂，小妹和妹夫到京城协助销售。经历了非典，经历了前后两年的亏损之后，婆家大姐放弃了北京市场，留给小妹和妹夫一个烂摊子。
靠着勤奋和聪明，小妹和妹夫的销售很快有了起色。父母也相继被小妹接到京城，度过了一段创业的艰苦岁月。这些年，小妹经历的事情越来越多，能力越来越强，在家庭里的主导作用也越来越明显。最初几年她还偶尔会打电话和我交流工作和生活，现在父母返回老家养老，妹夫有时也不在身边，她已经有能力独自带着一双儿女正常生活和工作。见多识广的小妹看待人事物的清醒和透彻，让我这做姐姐的自愧不如。她不光是妹夫一大家的主心骨，而且在我家的地位也越来越高。不是因为她给到父母最多的金钱，更主要的是，她给到全家最大的安全感和价值感。
而今，小妹也到不惑之年。她今天传回一家四口在草原天路旅行的照片，看着照片上小妹甜甜的笑容和单薄的身躯，一阵心疼，也懂得小妹给全家创造幸福的幸福。
能创造幸福的人，值得拥有幸福和祝福。小妹，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