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个特殊的日子,我的宝贝女儿诞生了。一个月后“四人帮”被粉碎,全国欢腾,共和国重新走上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各个领域开始拨乱反正,落实政策。
我是岀生后就给外婆家抱养的,从小到大都在外婆家生活。插队时本来就该按政策,作为独子照顾留城。下乡后,这种情况的也可以照顾招工回城。我打了多次报告,都被以城里家中的人都死了,没有人要照顾为由,予以拒绝。
1977年我再次打报告,基层政府做了材料,上报到县上山下乡办公室,开专题会讨论了几个这种情况的人,终于发下表格让我填了,等待批准照顾招工回城。
同年十月,全国决定恢复高校招生考试,十一年前被剝夺的权利有望恢复了。但是基层受“左”的影响很深,设置了很多门槛,限制大龄生、老三届报考,记得其中有一条要求:必须要有特殊的贡献才能报名。我又没希望了。
直到报名截止日的傍晚,我的岳父从丁北中学打电话,请人转來消息,听说不需要特殊的贡献了。我去县招生办公室打听。招办主任回答:只要你今天晚上十二点前到户口所在的公社报名,是可以参加江苏省的预选考试,至于能不能参加全国统招考试,就看你的运气了。
吃过晚饭,我骑自行车赶到四十里外的奚斜公社报名点己经九点多钟。工作人员在汇总报名考生的材料,正巧负责人把一份报名表抽出來说:“这个戴艳秋已经超龄了,她是47年2月份出生,要7月份以后的才行,明天把报名费退给她。”我一听,吓了一跳,还好來晚了,來早了即使报了名,也是和戴艳秋一样。她就没有能参加考试。
我填报名表格时,就写成:1947年7月24日出生。符合报名条件。那个时代的知青都没有个人户口簿,也没有身份证。这是我在无奈之中说出的一个改变了命运的大谎。不过到了78年全国高校招生考试,就取消了年龄限制,不少的大龄生,参加第二次高考,被录取到较好的大学。
有了参加考试的资格,离考试也没几天了,我连课本都没有,而且十多年里也没有碰到过,就糊里糊涂地去参加了初选考试。
初选考场设在各个公社的中学里,奚斜公社有三、四百考生。上午考试下來我觉得考题太容易,简直像是初中的考卷。认为是故意的,让大家都考得高分,没有区分度,才可以把大龄生淘汰出局。下午就不想考了。监考老师劝我既然來了,不考就是零分,会给人家笑话,考出来给他看看。
结果出乎意料,我竟然通过初选。原來,在老三届之后的近十年中学生根本没有学什么文化知识,我认为那个只有初中水平的试卷,能夠考好的人还不多。
再有约一个月,就要去县城参加统一招生考试。这下子我可忙坏了,打听到只考语文数学理化和政治四门,跑了多处才借到课本,匆匆忙忙看一遍,就参加了由江苏省统一命题的,全国高校招生考试。
经过两轮考试,奚斜公社过分数线的不足十人,由公社派人做政审材料。我又巧遇一个不知姓名的好人。参加评议会的贫下中农告诉我,做材料的人一开始就说,这个知青能考上去不容易,是百里挑一,大家都反映反映好的东西,让人家通过。大家当然挑好的说啦。
而另外大队的一个知青,因为做政审的百般挑剔,最后政审不过关,未能录取。78年第二次参加高考,他被录取到很好的大学。
不过后來听县招办的一个工作人员说,我的超龄一年的事也给查岀來了,材料上也写了。不过做了材料的都可以报上去,让上级去决定到底能不能录取。
77年底,县上山下乡办公室发给通知,照顾我回城,招工到如城大集体商业单位。还没有分配时,恰巧国营单位五金公司因为多年在仓库积压了不少的收音机,急需招一个技术人员。一个熟人介绍,五金公司经理去上山下乡办公室把我要到了他们单位。我成了在国营单位工作的大集体性质的人员。
在四个多月的时间里,我发挥特长,把仓库中的二百多台收音机检修合格,都可以作为商品岀售了。经理觉得我是个人才,承诺以后一旦有指标,马上把我转为国营单位正式人员,我对这个工作也很满意。
1978年4月我又收到了扬州师范学院南通分院物理系的录取通知书,这下子真是双喜临门,命运大转了!
开始我也有点难以取舍,考虑到上大学是我多年前就有的愿望,也來之不易,奚斜公社总共只录取了四人,录取率百分之一。我决定去上大学。
消息传出去,县上山下乡办公室主任都知道了,他们为我高兴的同时,又为白白浪费了一个照顾招工名额而可惜。
1977年是我的命运转折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