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原本,是一团和谐的灰色,从白到黑,跨越11个视区,温柔的过渡,特别高级。而那些看似传奇的染色,其实是生命中最重的负担,我们往往想避而不谈让艳色退去,只剩光影。
我想,这也是我们这次摄影师的追求,他在光的一端,他是王子宜,故事的另一端是我们这次的婚纱照,藏在阴影里的白纱。梦想是一种完美的东西,在没有实现前特别小心翼翼特别遥不可及;期望是一种狡猾的情绪,一旦被点燃必须满足否则一发不可收拾。
光和影皆如此,你和我没人例外。
18年前,他和女朋友刚在济南生活时,身上只有600块,付了150块的房租,住在馆驿街。在长达5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找到工作,为了省1块钱公交车费,面试从来都只用步行,经常一走就是大半个济南,而用人单位仅给他一个填表的时间。不是没想过扛大包出卖体力,但都被他女朋友拦下了,就像电影情节里的对白,“觉得他这辈子不是干这个的”,注定是不平凡的,但这并不是电影情节,这是真的。后来他找到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家老照相馆,奠定了他想追求一生的事业。
女朋友是他的初恋,现在是她的妻子。那些艰难的日子在他看来并不痛苦,那是妻子无私的爱与默默的支持。想必这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爱情,完美的极不真实,却近在咫尺。从一贫如洗到独立摄影师,这从中经历了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但爱情的富有,我们却很容易想像出她的模样,就是一种让你感到坚持就是幸福的东西,无论是曾经如热火般爱情的高温还是现在如亲情般爱情的恒温。就此爱情里的亲情,我曾问过他的看法,他说亲人就是自己身心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可失去,无论天涯还是咫尺,每每还会想到她现在在做什么。
所以,你会觉得,爱情从来都是柔弱的。但你能否想到,他们两个都曾是省国家射击队双向飞碟运动员,使用的猎枪5公斤,每天举枪500次。这超过常人的意志,对一件事情执着的追求,竞技的无畏与豁达,铸就了他们刚毅的人生,与爱情。他回想起表白那天,来到她的面前时心跳超速的感觉仍然恍如昨天,其实当时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他的,没想他知难而退回到宿舍,在经历了漫长的15分钟后,最终还是她敲开了他的屋门。只是没想到,那天他们打了一晚上乒乓球。队里是禁止谈恋爱的,所以你明白了他们是选择离队呆在济南的,明白了为什么找了这么久的工作往往只给获得一个填表的时间。我想,这是社会的无奈,时代的悲哀,需要奥林匹克,却不能给从事者一份工作,像是需要他们的精神,看来只是说说好听。他并没有因此对社会不满,从来没有,却很感谢当年走进老照相馆遇到的小店主,给了他一次改变人生的机会。也许,一个体育运动员并不能从事这样那样的工作,并没有什么更多的选择,但却可以坚持一项事业永不停歇,成为匠人,打造艺术精品。他还向我说胶片相机的那些年,曾经拍照误操作了快门和光圈,最后没有洗出照片的教训一直铭记,以至于后来使用数码相机时,都先精确调整适应曝光。
他高大的身躯灵活的漫步在光影里,映照出雨后的济南,小雨不停大地未醒的潮湿慵懒。他的每一次拍摄,都追求梦想的光影,和谐的交织,表达明确的主题。回忆过去,想必是乐观让他没有怨恨生活,生得活泼,与人亲切。
但这并不是他生活原本的颜色,一路奋斗也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打小从北京长大的他,实际是一个生活殷实的官二代,车接车送不过是生活便饭,哪怕在省队训练也是一身阿迪耐克,从不为吃穿犯难,从不料生活一落千丈。我都难以启齿问及原因,他却轻描淡写说只是生活的变故,不露声色。
这是一场命运的玩笑,我也确认他并没有怨恨什么。原本以为清晰的故事,却越来越模糊,如果乐观是一味良药,释怀肯定是一剂猛药,就像我们看到的光和影,并不只有和谐,还会碰撞出绵长的花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