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与一位朋友聊天,他忧心忡忡地说起一件事。朋友说他在外打工的儿子最近谈了一位女朋友,女方要求他儿子在省城买套房子。朋友一下感到压力山大,他和老婆都是工薪阶层,并无多少积蓄,给儿子在省城买房,实在没有那个能力。可是如果不买,眼见儿子的这桩婚姻可能要黄,几番权衡之下,朋友决定房子还是得买,也算尽到为人父母的责任。
既然能力有限,买房只能搞按揭了,150多万元的房价,分期付款,30年还清。朋友和老婆先行支付一部分费用,剩下的只好让儿子将来去还了。朋友感叹,养儿不易,为了儿子,他也只能勒紧裤带,豁出老命去拚命挣钱了。
朋友的做法引起了我的深思。舐犊情深,现在父母为子女买房买车已成为一种普遍现象,而这也成为一个家庭实力的象征,在某种程度上,它也是一个人事业成功与否的标志。我们那个时代的父母,受时代的影响,家庭普遍不富裕。孩子有书读,有口饭吃已经很不错了。如果一个大家庭,孩子众多,父母就更无暇面面俱到。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每个人要早早学会自食其力,将来才能更好地在社会立足。
虽然家里经济拮据,但是把每一个孩子抚养成人,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有书读,这成为为人父母的责任。即使孩子长大成人,父母也不可能完全放手不管,他们还要帮他找工作,娶媳妇,直至成家立业。在这个过程中,父母自然是辛劳的,所谓“儿多母苦”就是这个道理。但这一时期,总的来说,一个普通家庭培养几个孩子读书,并使他们长大成人,还是能够勉强应付的。
随着社会的发展,现在一个人成长的代价相比从前已有了本质的提升,父母养育子女所需的成本大幅提高。这也正是一些年轻的父母不愿多生育的原因。有时我们也会听到一些父母发牢骚:把孩子养大成人,父母已尽到应有的责任,至于孩子的未来,只能由他自己去创造,一个只会啃老的孩子注定也没多大出息。话虽如此,现实中真正又有几个父母能够做到对孩子完全不管不顾的呢?血浓于水的亲情还在,发挥余热,能够帮到子女的总是要帮的。
西方人在对待这个问题上与东方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思维,他们主张孩子应该早自立,学会独立生活。主张个性自由,父母不会为孩子而活。在这种思潮的影响下,甚至出现了许多丁克家庭。受中国几千年的儒家思想的影响,我们的社会仍是一个人情的社会,完全照搬西方的一套显然不可能。一些开明的有见识的父母,虽然也意识到孩子自立自强的重要,他们明白“惯子如杀子”,温室里的花朵是永远长不大的,但他们也坦然接受孩子的平庸,在自己的暮年,依然会给予孩子力所能及的帮助。父母对于孩子的关心与爱护贯穿了其一生,那份执着令人动容,正所谓“可怜天下父母心”。
“人遗子,金满赢;我教子,惟一经。”作为父母,教导后世,训诫子孙,让他们成材,从来不需要大筐金银,只需要理念正确的家风,这是不错的,也为许多实例所证实。自古雄才多磨难,从来纨绔少伟男。无数成功的父母成为家业的缔造者,他们或留下谆谆教诲,或留下万贯家财,目的无外乎是希望家族兴旺,子孙无忧。但真的都能保证家业永固吗?显然不能。子女应该秉承良好的家风,锐意进取,励精图治,于艰难困苦中砥砺前行。
在教育子女的问题上,林则徐曾经有过一段经典的论述: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财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只是对于今天大多数父母,他们能够像林则徐这样坦然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是人们的普遍心理,但很多时候,我们又不得不接受子女像我们一样平庸的现实。
这样看来,正如我的朋友那样,为孩子买房买车已然成为父母的一种责任,虽然无奈,却又难以逃避。孩子优秀,父母固然可以感到欣慰,孩子平庸,父母也要接受客观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