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石头从泥土中冲出来
向着远方奔去
他在路上遇到无数支小麦
谈论日头、手头和瘾头
碾过一口半明半灭的烟头
街灯光与月光交替闪烁
穿过摇摇欲坠电线堆积成的结节催促他向前
他闯入了城市里
飘进了百货商场后身的居民区中
落在了油漆刚干的墙头上
他看着石桌上聚众斗殴的扑克牌
看着杀得不可开交的车马将帅
忍不住看着发呆
一呆就是三年
他会站在嘀嗒漏水的龙头下
也不嫌弃垃圾桶里就剩下油的剩菜
用青草地、破帆布当铺盖
三年来
他撞到墙上掉了不少边边角角
一些让他更圆滑
一些让他更锐利
也学会了哪边要藏在怀里
哪边要对外
自以为早就习惯如此、化成灰也如此
直到他的到来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人类
拥有所熟知的自然的绮丽
清澈如冰泉的眼眉
挺峻如山脊的鼻梁
温暖如烈阳的双手
仿佛在这里的三年的一切
都是为了等待
然而他却有着深暗如悬崖的口舌
也不愿用那热流涌动的掌心盖覆
他不知为何要跟随
抑或内部的某种震动、跳动和流动
他会帮忙垫脚、铺路
多数时候却只是又硬又硌
偶尔也会绊倒冲过来的老鼠和恶犬
终于这一天到来
他忍无可忍
弯腰抓起要扔开
但他愣在原地
即便尖锋将他皮肤割开
怦
怦
那是心跳声
他流出泪
紧握住
用殷红
生机
热流包围
泪混着血在耀光中融合
是让顽石生花的养料
是灌溉心田的雨水
是波涛大海
是青春
是爱
